平州殡仪馆。
陆小夏抱着一捧白菊花,进了殡仪馆大门。
入口处有指示牌,她很快便在上面找到了林又红的名字,并往对应的纪念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凑在一起说话,陆小夏走得慢,听了几句。
“太可惜了,明年才四十,唯一的一个女销售经理,跟那帮男人一样能喝。”
“他们厂就那样,酒量跟收入挂钩的,公司的口号就是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这真喝出事了公司赔钱不?”
“赔啥呀,酒厂哪年不喝死几个。去年冬天有个业务员喝多了睡在马路边,结果来了个车,没有看见,轧过去。还有喝多了躺马路上冻死的,还少吗。”
“看来挣啥钱都不容易。”
“可不是咋的。”
……
陆小夏听了一会儿,正好万宁宁出来接应她。
“陆总,这边,谢谢你能来,我二姨她……”万宁宁泣不成声。
陆小夏随着她进了大厅,入目便看到大大的黑白照片,那个鲜活明亮的女人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她扫了一眼遗照下的棺材,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已经化好了妆,穿戴一新,被厚厚的黄的白的花簇拥着。
她走上前去,把手里的花找个角落放下,然后透过墨镜,在人群里找余东利。
找到了。
那个男人一身黑衣服,跟一个瘦高的少年站在一起。
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听说已经上高中了。
陆小夏走过去,摘下墨镜:
“余老板,节哀。”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余东利。
余东利拉着少年,对着她微微一鞠躬。
“谢谢陆总能来,谢谢。”
“客气,余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男人的眼布满血丝,面色憔悴,鬓边冒出许多白发。
陆小夏看着他的脸,脑子里迅速算过一笔账。
她听万宁宁说过,林又红和余东利正在闹离婚,余东利前两年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外债,这两年开摩托专卖店,但现在摩托车在平州竞争很大,利润薄,根本不赚钱。
林又红帮他还了不少外债,因此谈离婚的时候希望余东利净身出户。
余东利不同意,俩人便一直因为财产分割的事争吵拉扯。
现在,林又红死了,余东利是最大得益人。
离余东利越近,她的直觉越发清晰。
如果现在能给林又红做个尸检,她敢打赌有80的可能会有惊喜,可是她偏偏什么也不能说。
她自己过往做过的事,于文礼的事,徐海良的事,杨农的事,梅爱莲的事,都经不起查。
她不能给自己招祸。
但陆小夏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想知道余东利是不是凶手,其实也不难……
她招手叫来了万宁宁,拉着她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跟我详细说说,你二姨咋回事。”
“昨天晚上,我二姨跟一个经销商吃饭,喝了酒。吃完饭同事把我二姨送到小区口,打电话给我姨父,把我二姨接回去。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让我二姨父给她做醒酒汤。半夜她就难受,哼唧,把我姨父吵醒了,我姨父要送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让,喝了点水又睡了。天亮我姨父给她做了早餐,叫了两遍她没动静,这才发现人都硬了……”
万宁宁哭得说不下去。
“你表弟呢,你表弟不是走读吗?”
“我二姨前不久不是受伤了吗,接送不方便,我弟就住校了。”
陆小夏点点头,这些应该都是真话。
骗人的时候要说真话,坏人应该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