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日
“你说什么？”
封临漳的声音在颤抖，随之带动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纪念韵又张了张嘴，但他猛然记起纪浩初叮嘱过的“恢复不能操之过急”，便连忙摇了摇头。
反正，他其实也已经听清了。
纪念韵那又小又轻的两个字在封临漳脑海中震耳欲聋，他几乎失去了呼吸。
在这片沉默里，纪浩初与父母冲了进来，欣喜若狂：
“小韵！你终于醒了！”
纪念韵终于回过神，看着封临漳愣了一会儿后，轻轻笑着朝父母张开了手臂。
纪母避开她的伤口，轻轻环住她，眼泪直流。
封临漳往旁边走了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看着他们一家欢笑，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
哭过笑过，纪浩初边赶人说她要休息了边自己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纪念韵暂时还不能多说话，只笑着做出个口型：
“去吧。”
封临漳抿了抿唇，不敢打扰她休息，便跟着离开。
他看着纪念韵不再为他而笑的眉眼，心脏忍不住一阵阵疼，却毫无办法。
他忽然想起在伪装的求婚现场时，女孩黯淡的眼眸。
他知道要做什么了。病房的门刚刚关闭，封临漳就火急火燎地出了医院。
关机许久的手机重启，封临漳像是方才与世界重新联系，邱婉柔的无数个电话记录弹了出来，封临漳毫不犹豫地删掉了联系人。
纪念韵再次醒过来时，夕阳已经落下。
她感觉嗓子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口中还有血腥味儿，忍不住想咳嗽又怕引起伤口崩裂，只得憋着。
这时一只水杯抵上了她的唇，她顾不得看清是谁就连忙抿了两口水，缓过来后才带着笑意看去。
封临漳的眸子在灯光下明明暗暗，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不敢看她。纪念韵愣了愣，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收回了笑意，偏开头。
这时她才发觉，原本只有单调白色的病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灯，但四处都有小巧而明亮的彩灯，斑斓了黑暗。
纪浩初带头推门进来，她的爸爸妈妈跟在其后，轻声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封临漳也跟着哼唱，专业歌手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她的耳中却格外刺耳。
最后一句生日歌唱完，封临漳终于含笑看着她：
“念韵，你走得太着急了，连二十岁生日都没有过。”
他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纪念韵下意识想推拒，但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还是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她拆开沉甸甸的盒子，呼吸一窒。
精装的盒子中，四本组装书安静地躺在其中，封面精致而唯美，上面的字迹飘逸。与她的极像，只是装订略显潦草。
翻开封面，里面装订的内容赫然是她的一张张手稿！虽然仍有些褶皱，但能看出制作者十足的用心。
纪念韵慢慢翻着一页又一页，好像看到了她八岁到二十岁的全部人生。
只是在手稿原本的基础上，每一个“我喜欢你”和“我爱你”的旁边，都有一个与她极其相似的字迹回应：
“我也喜欢你。”
“我也爱你。”
封临漳有些忐忑地看着纪念韵，直到看到她露出笑容，屏住的呼吸才吐出口。
纪浩初与纪父纪母捧来一个蛋糕，数字二十的蜡烛火苗跃动着，纪浩初嗔怪道：
“你这丫头，怎么连这个生日都不告诉我们。”
纪念韵轻笑，慢慢合上书，看向他们手里的蛋糕。纪浩初立刻假意往后走了一步，笑道：
“这个可不适合你这个病人吃，你呀，就看着我们吃吧。”
纪念韵摇了摇头，示意他过来。
她缓慢又坚决地撕下一张手稿，在封临漳恐慌的眼神里，将它放在了蜡烛的火焰上。
火舌很快将手稿吞噬至尽，封临漳匆忙伸出手接住落下的灰烬，以免蛋糕被弄脏。
纪念韵在众人或疑或恐的眼神中，发出了气若游丝的声音：
“哥哥。”
封临漳猛地抬头，却发现她看向的不是自己，而是纪浩初。
“我不再过这个生日了。”
“我想过我出生时，那个真正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