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嘴上说着是因为权力的归属,毕竟等到他亲政,太后便必须交还摄政大权,成为一个只能在深宫中颐养天年的妇人。
这对于尝过权力滋味的她来说,如何能够忍受?
可崔令窈想,裴玠自己也是不确定的。
毕竟,便是因为权力,因为野心,也总该有一个变化的过程,也不会一瞬间便把裴玠当成仇人一般看待。
那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且从未有过对不起她的地方。
若是为了那个孩子,也总有许多说不通之处。
太后必定是有秘密的。
崔令窈想,或许这位张嬷嬷身上,会有答案。
之前她日日跟在太后身边,不好下手。
借着行刺一事,便是一个好的时机。
于是,在被行杖刑后,张嬷嬷顺理成章高热不退,而后被按规矩挪到了静安苑。
静安苑在皇宫外,于裴玠来说,便好下手了许多。
上官华蕤所见的张嬷嬷,自然是离镜司的人假扮的。
奉国公的门房并不认识宫里的嬷嬷,毕竟以往传旨也只是内侍前来,对于张嬷嬷这位太后身边的红人儿,他们也是只能依靠身份令牌辨认。
可在门房看来,小姐都认可此人,那她必定是张嬷嬷啊!
所以,一星半点儿的细微差别,也根本无人在意。
更何况,上官华蕤卷入到此事中后,自有奉国公为其扫清路障。
太后便是派人去查,也不会有什么证据了。
甚至,裴玠也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只要有人去查,自会按照指引查到该查的人。
“人如今还昏迷着,属下稍后前去亲自审问,请陛下放心。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必定会让问出让陛下满意的答案。”
离渊这些年负责护卫裴玠的安全,已经不轻易出手了。
但他知晓张嬷嬷所掌握信息的至关重要,所以主动请缨前往。
裴玠淡淡点了点头。
“张嬷嬷到太后身边伺候也就不足二十年,许多更早的事她并不一定清楚。所以,你不妨诈一诈她。”
怎么诈,用什么诈,裴玠想,离渊应当心中有数。
“是,属下明白。”
吩咐完这一切后,裴玠却并没让离渊退下。
他的手指转动了几下拇指上的扳指,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低声道。
“今夜,朕去一趟成阳伯府。朕,想见她。”
他要去见见崔令窈。
有些事,他也想亲自同她解释一二。
“是,属下去安排。”
离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到瞬间消失的笑。
至于在裴玠身旁伺候的长玖,则是对此刻正在后头布膳的喜禄报以十分同情。
今夜,他可是好“福气”了,这龙榻又是归他了。
崔令窈那一端,却是无暇顾及裴玠。
因为,成阳伯府又乱起来了。
夏青,小产了。
她被抬进府的时候,身下的襦裙已经被血浸透了。
请来的大夫刚一搭脉便连连摇头。
“大夫,你怎么能摇头?能治的是不是?你快开药啊!”
崔令淼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母亲,有些歇斯底里地想要抓住大夫质问。
“令淼!”
她这番举动被崔珺直接呵斥住了。
崔珺面带疼惜地望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夏青,而后低声道。
“大夫,有什么话我们到外边说吧。”
大夫忙点头跟在崔珺身后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位刚刚被请来的产婆和几位婢女正在收拾残局。
屏风外,大夫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