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玠也不知心头这股子怒火到底从何而来。
他喜欢崔令窈吗?
裴玠觉得,大抵还没到那个程度。
他很难真心去喜欢上一个人。
喜欢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但是,他想,他是信任崔令窈。
信任于他而言,是比喜欢更难交托出去的东西。
他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必须要多疑才能够存活下去。
否则,这些阴诡算计随时会吞没了他。
除了离镜司,这些年,他谁都不信。
因为连母后都会想着算计他的性命。
信任崔令窈,是他深思熟虑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他们因为一桩互换的意外有了牵扯,而后,共享对方的身体、秘密、情绪。
这世上,不会有比他们更亲密的两个人了。
便是夫妻,都不会如此。
秘密的极致共享,带来的便是极致的信任。
崔令窈的喜怒哀乐,他都感觉得到。
所以,裴玠对于崔令窈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占有欲。
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崔令窈。
尤其是裴琰。
这个在崔令仪的讲述中,曾经得到过崔令窈的人。
温元夫人。
他做梦。
这一世,只有他亲自下旨册封的温元县主。
离渊在一旁默默地低头不说话。
心中莫名同情了一把信王。
虽然信王和陛下二人的身份日常已经注定了不死不休,可今日闹得这一出,陛下对其原本只是出于立场的敌对,一下上升到了真正的恨意。
“信王府内埋下的那些暗桩,这些时日全部断开联络,让其潜入水底,防止暴露,必要时候,可以牺牲第一层的暗桩来保护最核心的那几人。”
裴玠即便愤怒,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太久。
他很快便让自己恢复了正常,冷静对离渊吩咐道。
离镜司自然是早早就往信王府安插了桩子,裴玠今日如此吩咐,便是已经料到裴琰回府后必定会清洗一番身边的人。
他若不如此做,便不是裴琰了。
那离镜司安插进去的那些人便有危险了。
不过,裴玠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要保住了最核心的那几枚暗桩,他在信王府就不算损失惨重。
刚刚的愤怒过后,裴玠自然也品出了不对。
裴琰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几个月,崔令窈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他很确定,崔令窈和裴琰没有任何交集,两人唯二的见面,崔令窈还都是顶着自己的身份和面容。
这样的情况下,裴琰是从何处知晓了瑶儿这个小字?
这可不是能随意在外头流传的名字。
裴琰,你最好不要胡乱肖想。
就算你真得了什么机缘,梦见了什么不该梦的。
可你得明白,梦,终究是梦。机缘,有时候是成就你的,有时候也是葬送你的。
你要是选错了,可别怪我不顾手足情深了。
“张嬷嬷那边如何了?”
吩咐完裴琰那边的事后,裴玠终于有空关心起此刻正被秘密关押在上官华蕤私宅中的张嬷嬷。
能够将此人不着痕迹从静安苑运送出来,整个离镜司可是花了大功夫。
从张嬷嬷生病开始,布局便已经徐徐展开。
崔令窈当时选择对张嬷嬷出手,一则是张嬷嬷替自己的主子顶罪,主动跳出来揽了所有责任,不罚白不罚,用来立威最是合适不过。
另一面,则是崔令窈从那刻起,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太后对裴玠为何那般无情,裴玠自己心中也不一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