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张氏顿时警觉起来。
而裴玠的回答,是轻轻从大氅中伸出他刚刚一直藏于其中的右手,将手上厚厚包裹着的药纱让众人瞧了个清楚。
“因为,我的右手从五日前便已经断了,如何能够写下那所谓的书信呢?”
“你这个好婢女可真是够体贴的,身为贴身伺候小姐的人,竟是连她手脱臼伤到了五六日的事都不知晓。刚刚大夫才给令窈包扎好,她手上的伤势别说是写字,就算是握持东西都困难。如何能够写出一封前日才新鲜出炉的书信。这到底是令窈骨骼清奇,手断了还能正常写字,还是有些人满口谎言,一心只想着构陷自家主子!”
一旁的谢夫人讥讽一笑,话说得毫不客气。
谢夫人的话说的是净月,可又不止是净月。
一旁端坐着的张氏不由自主握住了椅子的把手,身子不可置信地前倾望向那裹满药纱的右手。
怎么可能?
崔令窈何时受的伤?
“不可能!”
她下意识惊呼出声。
净月从来没有跟她回禀过这件事。
若她知道,绝不会用书信这般手段来陷害。
谢翟安冷冷望向她,沉声道,“成阳伯夫人是在质疑在下的夫人?还是质疑靖远侯府请来的大夫?好,武太医还未走远,不如现下立刻请武太医回来诊治一二。只是成阳伯夫人,你口口声声看重令窈这个侄女,但今日从头到尾,你始终笃定令窈有私通之嫌,如今面对令窈先后中毒和受伤的境况,你半句关怀之语都无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怀疑。倒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这便是成阳伯府的所谓厚待吗?”
谢翟安这一番话说得极重了。
不光张氏,乔老夫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裴玠缓缓放下右手,姿态闲适地望向面露不甘的张氏以及始终沉默不言的乔老夫人。
崔令窈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她应当是早就发现了那些书信,她也清楚,即便自己早早处理了那些书信,可只要阴谋还在,她注定时刻处在危险中。
所以,不如让这个阴谋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彻底爆发出来。
而且,闹得大一些。
而她提前弄断了自己的右手,更是将自己右手的情况瞒得滴水不漏,这些天来一直在净月面前装作没事一般,如此才能有最终张氏阴谋落空的结局。
够聪明,也够果决,更对自己够心狠。
毕竟,断手之痛,寻常人一时半会儿都挨不住,她却生生忍了这么多日。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裴玠此时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倒是略略放心了片刻。
若崔令窈真的进入到了自己的躯壳中,那以她的聪慧,应当能够应付得了自己身旁那群豺狼虎豹,不至于一醒来直接就露馅。
至于其他的,就得看武夷真的消息传递得快不快了。
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了两下,裴玠又开始了如今越发熟练起来的扮可怜戏码。
“净月,这些年来我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狠心构陷我?这些书信,非贴身之人不可能藏到我的房内,我对你的信任,竟是成了插向自己的一柄利刃。”
说着,她垂下眸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模样,和刚刚威胁净月时候的干脆利落判若两人。
一旁的谢婧容忙低声安慰着她,连谢夫人也连忙走过来柔声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