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有什么道理?她只需往铜炉上作势冲上那么一下,那些虚无缥缈的话便瞬间有可信度了?既然这样,那大昱还设立府衙做什么,大家都拼一拼看谁的脑袋硬便好了。”
轻轻往身后的座椅上一靠,裴玠睥睨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净月。
“你既是我的贴身婢女,也知背主乃是大罪。那今日,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尽可撞死全了你的忠仆之名,若你不敢死,我也可以帮你一把。比如给你一把锋利到足以割开喉咙的匕首,或是一瓶可以让你穿肠烂肚的毒药。而且,便是你想活也是没法子的。大昱律法有规定,若是奴仆叛主,在主家状告官府后,奴仆当受杖刑五十,以你的身子,定然是熬不过这等杖刑。血肉模糊,人直到死的那一刻,都能清晰感受到皮肉被击打开的疼痛,至死都不能忘。谢伯父,您说是吗?”
裴玠就这么用着轻柔的语气描绘着那等骇人的场景。
不光净月,连一旁坐着的张氏神色都有些慌张了。
另一旁的谢翟安的神色有一瞬间疑惑。
但很快,那疑惑成了欣赏。
他点了点头,淡声道,“没错,律法的确如此。”
而裴玠的话还在继续。
“可你死后,无论那人答应了你什么,都不会兑现。因为,我会以背叛主家的名头,将你全家的身家契子拿去卖到南疆,你也不必怀疑我是否能够做到。那人是不是告诉你,你们全家的契子在她手上?傻瓜,她骗你的。你是我最贴身的婢女,这些东西不握在我自己手上,如何能够安心呢?”
几乎听到这话的瞬间,净月猛地转头望向张氏。
她骗自己?!
她不是说自己全家的身家契都在她这个伯府主母手上吗?
如果契子在小姐手上,那自己这番叛主,可真是害了全家人了!
而且,净月也没打算真的死。
她刚刚撞铜炉本就是放缓了动作,为的是让人能够及时拉住她。
在来侯府之前,夫人的心腹就已经叮嘱过她了。
她今日的差事出了纰漏,没能一举定死罪名。
所以接下来,她这个证人就至关重要。
必要时候,为了让自己的证词更可信,她必须拿出些姿态来。
而夫人也允诺了她,事成之后,会放契让自己全家能够恢复平民之身,同时更会有百两黄金以作犒劳。
净月也不想叛主。
可这些东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最关键的是,夫人还说了,会想法子将自己送进三房的崔勖公子房内为通房。
三房的老爷虽然未曾承继爵位,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
可到底占着伯府的荣光,在这神都内也算是富贵人家,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攀附不上的前程。
若是能够成为崔勖公子的通房,将来再生下个一儿半女,自己这辈子就等于彻底改变了。
净月不能不心动。
但如今,自家小姐的话却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如果一切事真如小姐所说,那自己如今所做的不都是徒劳吗?
五十杖刑,自己根本熬不过去的,而全家人的身契一旦被发卖,她得到那些银两又有什么用?
小姐怎能如此毒辣?
夫人怎能如此欺骗自己?
“夫人,夫人,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
对于生的渴望,让净月此时的脑子根本顾不得去思考其他,她膝行爬到张氏身前,想要抓住她的裙摆求情。
张氏被这个蠢货差点儿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