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泛着幽绿的冷光,暖暖盯着画面里那个固执的身影。
凌晨两点的复健室,商司瀚的轮椅停在梳妆台前。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左手戴着特制的肌电感应手套,手套连接着笨重的机械辅助臂。十年前的交通事故和商子骞派人枪击让他脊椎生理上完全截断,右手完全瘫痪,左手仅剩30功能,且肌肉正在不可逆地退化。
梳妆台上摆着一把木梳,旁边散落着几缕长发——那是暖暖昨天落在这里的。
\"咔嗒——\"
机械臂第一次夹起木梳时,商司瀚的额头已经覆满冷汗。他试图通过手套感应器控制机械手指,但退化中的左手神经无法提供稳定信号。
梳子从机械指间滑落,\"啪\"地砸在他毫无知觉的右膝上。
监控前的暖暖攥紧了衣角。
画面里,商司瀚闭眼深呼吸,左手微微颤抖着重新校准感应器。第二次尝试时,他咬紧牙关加大了输出功率——
\"咔嚓!\"
木梳在机械指间断成两截。
辅助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商司瀚的左臂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他不得不停下,等痉挛平息后,用牙齿帮忙调整手套位置。
第三次尝试,他换上了特制的软胶梳。
这一次机械臂成功抓握住了,但当他把梳子移向那缕长发时,左手突然失去知觉,沉重的机械臂直接砸在他的膝盖上。
\"砰!\"
监控镜头微微震动。
暖暖看见他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却在五秒后再次倔强地抬起。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当窗外泛起晨光时,辅助器的电量即将耗尽。商司瀚终于完成了一个勉强合格的动作——机械臂颤巍巍地挑起暖暖的一缕长发,在发尾处卷了半个圈。
就只是这样。
没有编发,没有造型,甚至没能完整地梳通发丝。只是用颤抖的机械手指,笨拙地碰了碰她的头发。
但监控里,暖暖看见他灰蓝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个被疼痛折磨多年的男人,对着镜子里那缕被机械臂碰到的发丝,露出了近乎天真的笑容。
暖暖轻轻推开复健室的门时,商司瀚已经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他的左手还戴着那个沉重的感应手套,膝盖上散落着十几把损坏的梳子。她轻手轻脚地取下机械臂,却在轮椅暗格里发现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扉页写着《复健日志》,但里面全是关于她的记录:
「20131224 暖暖扎了马尾,红色蝴蝶结(想碰碰她的头发)」
「201561 暖暖剪短发了(新发型很适合她)」
「201891 暖暖的头发长到腰了(她今天摔了一跤,发绳断了)」
最新一页写着:「医生说左手功能最多再维持两年在那之前,想亲手为她编一次辫子。」
暖暖的眼泪晕开了墨迹。
她突然想起上周自己随口说过:\"小时候外婆会给我编辫子\"
\"这不可能!\"温玉盯着神经传导报告,\"他的左手神经传导速度又下降了15,按理说根本操控不了精密仪器!\"
秦锦溪正在检测机械臂的数据记录:\"但他确实完成了03毫米精度的动作。\"她调出一段脑电波图谱,\"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原本应该完全沉寂的右脑运动皮层,在操作机械臂时出现了异常活跃。
\"神经代偿\"温玉声音发颤,\"他在用残存的神经重新学习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