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直接去找了杨国庆。
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的老赵就是自己这团乱麻上的线头,只要把老赵这个线头拽住了,拽开了,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能够在老赵面前说上话的人,不是没有,就这么个小地方,过来过去也就这么些人,各种圈子都少不了重叠,何况老赵是这里长大的。但这么去找太费时间,绕的圈子太多,得不偿失的事老张不干。
自己认识老赵是通过杨国庆认识的,而且知道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既然找不见老赵,他身边的人也来不及下手,那就从他关系最好的人旁边开始。
小儿子打人不是主要的了。收到的“礼物”提醒的很明白,一个是让他看明白。老张当然是看明白了的,一旦大儿子的事露了,毁掉的不只是大儿子的前程,也不是那位女上司的前程,而是会激怒那位睚眦必报的人物,这个人物老张太了解了,不只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而且玻璃心的厉害,一旦知道自己头上顶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是自己主动戴上的,那对这个帽子的所有者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说白了,自己就是一个有了点钱的农民而已,把父母爷爷奶奶从祖坟里挖出来,最多算是地主家的长工头和生产队的大头社员,和公家官场就不沾一丝,要说是祖坟里冒青烟,也是从自己这一辈才开始的,自己有了钱,儿子进了公家单位。而儿子是他们这一脉眼下最耀眼的。当然,儿子的前程还是求这位人物走的路子。
另一个就是老杂毛。这是小儿子的口头禅,在外面上了几年大学,别的没有学来,倒是学来了这么一句,不土不洋也不是本地特有的脏话,时不时就会从嘴里蹦出来,好像显的自己很有个性一般。从这个角度说,别人给自己送这份礼物,起因还是和小儿子有关的,而且是因为骂了老赵。
但绝对不是为了单纯为老赵出口气。商讨办农场的时候,和吴律师杨国庆几个股东,不止一次的说过老赵。从他们的评价中,老赵只是一个过了气但还有点剩余价值的人,还没有到让他们死心塌地地维护的地步。打了这几个月交道,老赵也不是那种处处花花肠子的人,只是有些愚痴,凡事爱认个真。要是心眼活,就不会咬住要报警。那么,别人处心积虑的给自己唱这么一出,老赵无非就是一张牌而已。但这张牌很关键,就如打麻将,不管是清一色还是十三幺,老赵就是最后都想摸的那一张。
所以还得从老赵身上下手,只要是老赵松了口,事情肯定就有了转机。所以老张就想从杨国庆身上下手了,你不是爱钱爱色吗,我先试试用钱砸你。
杨国庆却好像知道老张要来找自己一样,一个人在三娃子的办公室喝茶。老张进门的时候,心里就突然有些不自在,三娃子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几十年了,就开这么个破酒楼,虽说本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是背后有人,道上有名,属于黑白两道通吃惹不起的那种,而且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
“刚泡的茶,我还没有来得及喝,你就来了。”杨国庆洗了一个茶盅,放在老张面前:“先喝杯茶,啥事让你急的火烧眉毛。”
老张端起茶盅一口就喝干了:“还能有啥急事?还不是小儿子打人的事么。现在弄得有点大条了,你要帮兄弟化解化解。”
“你这话说的。你不是把委师傅安顿好了吗?只要他不告,还能有什么大事?民不告官不究的道理你不知道?”杨国庆说。
“嗨,越扯越大了,我也不怕丢人,实话给你说吧,把大儿子也扯上了,而且不只是砸饭碗的那种。”老张点上一支烟:“不知道什么人背后带了一句话,还是小贼骂了老赵的那一句,这不就把两个事串在一起了吗?所以,还得你帮着在老赵面前说说好话。”
“背后有人带话?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老赵离开c市快二十年了,他来往的人我都知道,就凭他那一根筋的脾气,连自家的事都处理不好,背后谁去给他出头露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现在想的是尽快把这个事情平息了,不要发酵就好。”
“现在的人不好求。再说,找老赵乍说。”杨国庆问。
“这个你放心,规矩我还是懂的,”老张进来的时候先拎了一个手提袋:“只要老赵不追究,我就能过了这一关,兄弟我大恩不言谢。”
杨国庆看了一眼:“让我想想乍和老赵说。”
正说着话,老张的电话响了,还是不得不接的那种。老张就站起来,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我接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原来给老张操作了农场的人,今年刚好退居二线。一开口就问老张:“兄弟啊,你包农场那个事,现在有麻烦了。下午有人给我打了招呼,你也别问是谁,你丢手吧,算个大账,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
老张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没问题,只是我要丢手,也要有接受的人吧。”
“我说你就不要打听这么详细了,抽空我们坐下来再聊。你们不是几个人搞了个股份农场吗?对方说了,你退出来就行了,交给其它股东。”
对方挂了电话。老张却站在门外,发了半天怔,还以为别人图的别的什么,原来是图的这个。还以为鹬蚌相争,黄雀是老赵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看来老赵不用找了。
这口气难咽,但还得硬咽下去,做错了就要挨打,挨打就要学会立正,至于说挨打完的事情,再慢慢想吧。
长长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老张回到办公室,主动对杨国庆说:“要不这样吧,那个农场也是我承包过来的。我彻底退出来,怎么样?”
“这个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要和股东们说。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个挂名股东。”
老张很干脆,又喝了一盅茶:“那行,我给他们说,你也帮我说几句好话。明后天我们抽个时间,坐在一起说吧,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了。”
老张转身拎上手提袋就走了,杨国庆却摸摸脑袋:“妈的,到手的肉就这么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