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久久沉默,隐忍的痛心伤情被紧紧锁在他眉间,喉中凝涩,面如霜雪。沈灵犀见他如此,心中亦是不忍……
只有她知道他内心的隐忍和挣扎,明了他经历过的撕扯和痛楚,他需要谨慎布局,更需要下定决心!这个突如其来的方斯源,或许可以成为推动萧怀瑾的助力!
突然,长公主转身,一语不发欲离去。
萧怀瑾忙阻止道,“长公主……请留步。”
长公主停下脚步,却未回头,“若你担心今日之事,大可不必,本宫不会追究,亦没有听到你们今日所言。”
萧怀瑾默默看了一眼方斯源,谢道:“多谢长公主。”
“护送本宫回去吧。”长公主对沈清远道。
目送二人下山,萧怀瑾从一侧腰间取下一物,双手递与方斯源,缓缓道:“斯源,走吧,和我回京城。”
方斯源接过,顿觉眼眶湿热!
这是他的佩刀!是他醒来后遍寻不到,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在放火之后丢弃在方家残屋的佩刀。
握刀在手,出鞘一寸,刀锋仍铮亮寒森,不减当年锋芒!
“谢谢。”他将佩刀收回鞘中,声音有些哽咽,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予萧怀瑾,道:“早就该给你的。”
递在萧怀瑾手上的,是那枚萧维将军生前遗物——玉佩。
萧怀瑾双手握紧,泪滴随即落下……他再劝道:“和我回去吧,斯源。”
方斯源目光黯然,“回去哪里?我早就不属于那里了,我也不会再为玄家卖命了!”
说到最后一句,方斯源的双目闪动着近似仇恨的光芒,久久难以释然……
“回萧府,回军营,同我一起寻找证据证明父亲和方叔叔的清白。”萧怀瑾望着方斯源,目光诚恳、热烈,一如少年时同方斯源首次上战场时一般。
听到“回军营”,方斯源目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却转瞬即逝。他将佩刀小心别在身侧,径直离去。
萧怀瑾身后的聂清禾急道:“将军,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会回来的。”萧怀瑾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肯定的道。
回到驻地,见到哥哥,沈灵犀便问起哥哥来龙去脉。
原来,上次承诺萧怀瑾之后,他借修史契机遍寻资料,翻阅当年记载:方爱武副官下狱后,当日深夜便暴毙在狱中,其夫人性刚烈,竟放火烧屋,她与其子方斯源均在火场内,无一生还。然而一日,他在京城郊外探访民生民俗时,却意外在一个摊贩手上发现了一枚白玉扳指!那指身雕琢栩栩如生的梅花一朵,以金丝掐拟为枝,做工甚是考究。扳指内面光洁如镜,内里不显眼处,有篆体书写一字:方。
史料记载,这枚扳指应是方斯源初战告捷时,萧维将军赠予他,是他的贴身之物。因这扳指用料考究,世间仅此一枚,沈清远也是查到了关于这枚扳指的相关信息。然而,扳指的主人已死,这扳指,又是如何流落市集中?
顺着这个线索,他一路查去,发现这白玉扳指半年前被一名菜贩在典当行当掉,而典当行曾遭遇失窃,少部分当品至今未追回,其中就有这枚扳指,他便去找到了这个菜贩,见这菜贩年纪轻轻,内力却十分深厚,在见他的第二日便人间蒸发,他惊觉不对,这才想到,萧怀瑾护送长公主也已抵达郴定,这才前去拜访萧怀瑾,同时得知,长公主与自家妹妹在萧怀瑾的眼皮底下竟然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见萧怀瑾心急如焚,沈清远便将他推断一事告知,同时,阿木派人来传话,发现观音庙的地面被人做了手脚,手法很专业。翻板入坑,会进入一条地道……
萧怀瑾没有带旁的人,既知对方有可能是方斯源,他便不能声张,只与沈清远、聂青禾同去,所幸在对方发飙之时及时救下了沈灵犀!
想起他破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那一幕,萧怀瑾仍心有余悸,若沈灵犀真有什么闪失,他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从此便再无了。
“说起来,哥哥,你与长公主怎么如此熟络?”沈灵犀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道。
沈清远白皙的脸上竟飘入几片红晕,认真回道:“日前,我与同僚因修史之事发生意见分歧,幸得长公主解围。”
见一贯木讷憨直的哥哥竟不好意思起来,沈灵犀心中不免偷笑,同时,心中不禁暗暗担忧起来。哥哥说的很轻松,似乎不过是发生了分歧,但她隐约了解,即便父亲受尽天下学子爱戴,但大雍官场之中,如她哥哥这样的外省官员之子还是颇受排挤的。上一世,即便她高居贵妃之位,这样的境况也未能改善几分。
希望哥哥能够坚定的选择自己的理想吧,这一世,她会为哥哥托举一切!
回到下榻的将军居所,萧怀瑾始终紧紧跟在沈灵犀的身后,生怕她再有任何不测,沈灵犀无奈叹息:“萧将军,你无事可做了?干嘛一直跟着我。”
萧怀瑾不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突然,她被萧怀瑾一个大力带入怀中,与他紧紧相拥……
“你……你干嘛?”沈灵犀愕然,耳边浅浅响起萧怀瑾低沉好听带着几分愧疚的声音:“对不起。”
沈灵犀一怔,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浅笑,随即安慰道:“没事,真的没事,你若是再晚来一点,我就能制服他了,你来得太快了,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原本只是些俏皮的安慰话,在萧怀瑾听来,心中却更添酸涩,他缓缓低下头,目中所见却是沈灵犀颈间触目惊心的红印,他心中一阵抽疼,轻抚那骇人的印记,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上去!
“你……你做什么……”沈灵犀的大脑瞬间空白!那温软的唇触到她脖颈的一刹那,她全身似过电一般呆滞原地,竟忘记了要推开对方……
湿热的气息萦绕在沈灵犀的颈间,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酥痒。沈灵犀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失去了往日的节奏与分寸。此刻的她只觉全身无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焰在体内熊熊燃烧,将她所有的理智与冷静都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