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裴凌川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门外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我们已经尸检完毕，祁律师可以入土为安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甚至带倒了沉重的办公椅。
殡仪馆里。
祁霜雪的脸已经被入殓师打扮的安详。
她躺在哪儿，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裴凌川紧盯着祁霜雪的脸，好像她下一瞬就会醒来。
“裴先生，要今天火化吗？”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连问了三遍，身前的男人却恍若未闻。
“先生？”
裴凌川又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冷硬的不像话。
“今天就火化，明天举行葬礼。”
他说完，抬步便向外走去。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小声嘀咕：“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连多停几天的钱都不舍得出。”
“你看他老婆死了他都不难过，说不定早就感情破裂了。”
这些议论落进裴凌川的耳中，却好似隔了一层薄膜。
他没有理会这些言论，而是脚下生风。
殡仪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每次发生命案，都要来这里的解剖室进行解剖。
二人刚结婚的时候，祁霜雪没案子的时候，单位找不到他，就来殡仪馆找他。
解剖尸体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常常要进行八九个小时。
祁霜雪就坐在殡仪馆外面的石凳上，耐心的等他。
他走到殡仪馆外的石凳前，放缓了脚步。
昨天刚下过雨，石凳上还带着些微潮气。
裴凌川轻轻摩梭着石凳。
他坐在石凳上，坐在从前祁霜雪等他的地方。
朝前看去，一片郁郁葱葱的花草，颜色繁杂。
裴凌川摸了摸手上的婚戒，那个小巧的女戒他绑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
他一直坐到天黑，看夕阳缓缓下沉，世间一切没入黑暗。
天黑后殡仪馆更显得阴森恐怖，可是裴凌川这一刻竟有些希冀。
他希冀能在某个角落看见祁霜雪。
作为法医，裴凌川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在此时，他竟然荒谬的冒出这样的念头。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殡仪馆本来就在郊区，周围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裴凌川毫不畏惧的闭上眼，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好似一双温柔的手掠过他的面颊。
“你来过对不对？”
裴凌川低声喃喃。
第二天是祁霜雪的葬礼，因为殡仪馆筹办的匆忙，所以一切从简。
祁霜雪父母双亡，来吊唁也都是同事、同学、朋友。
来的宾客无一不惊诧，本该站在灵前答谢宾客回礼的家属区空无一人。
引得众宾客议论纷纷。
“我听说祁霜雪不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吗？怎么她都死了也没看见他老公的影子？”
“嗨，我早就听说祁霜雪和他老公貌合神离。”
“你们忘了，前些天祁霜雪不是才上头条新闻吗？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出轨，所以他老公嫌丢人才不来的。”
这些细琐的议论声被一道男声打断。
“举头三尺有神明，逝者为大，各位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周青奎抱着一束白菊，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