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鹤顶红舞
苏瓷跪坐在青石台阶上擦拭银酒壶时，指尖被壶口锋利的裂痕割破。
血珠滴落在顾夫人赏的葡萄美酒里，瞬间凝成蛛网般的冰晶——这是三日前从顾清弦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密信上写的，沈家秘药“鹤顶红”遇血则凝。
“苏姑娘这酒壶擦得真亮。”顾夫人扶着鎏金托盘款款而来，鬓间金步摇晃得人眼花，“明日家宴，就用这壶待客吧。”
苏瓷垂首盯着托盘边缘的糖霜碎屑。
那是昨日顾月婵房中独有的点心残渣，此刻正混着顾夫人袖口溢出的沉水香，在暮色中氤氲成毒蛇吐信般的雾气。她忽然想起幼弟阿宝昨夜的梦呓：“阿姐…我看见夫人往酒坛里倒黑虫子…”
“夫人，酒壶裂了。”她忽然将酒壶高举过头。
琥珀色酒液顺着裂缝汩汩流淌，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曼陀罗纹路。顾夫人瞳孔骤缩——那些纹路竟与三年前顾月婵落水时裙摆的绣纹如出一辙！
戌时三刻，顾家祠堂的青铜鼎渗出黑雾。
苏瓷看着顾夫人将琉璃盏推到她面前，盏中葡萄酒泛着不自然的猩红。她忽然抓起案上银箸，蘸着酒液在桌角画出一朵莲花。
“夫人请看。”她指尖轻点莲心，“这酒若是掺了西域血菩提，遇银箸便会显形。”
顾夫人耳后的鎏金耳坠突然发烫。
那是沈家暗桩的信物，此刻正随着酒液晃动折射出诡异紫光。苏瓷的指甲掐进掌心——三日前她在柴房熬药时，曾用银簪试过这酒，簪头瞬间锈蚀成黑泥！
“苏姑娘莫要玩笑。”顾夫人抬手欲夺酒盏。
苏瓷突然侧身避开，酒液泼在顾夫人裙摆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破洞。她俯身拾起一片碎布，上面赫然印着沈家禁地的密纹：“夫人可知，您每日喝的安神茶里掺着蚀骨草？”
祠堂烛火骤灭的刹那，苏瓷听见青铜铃铛的震颤。
铃舌硌得掌心发烫，前世坠楼时听到的铃音与此刻重叠。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供桌边缘，指尖触到冰凉的银簪——簪头刻着沈家嫡子的冠礼纹样，与幼弟阿宝襁褓上的暗纹分毫不差！
“阿姐…”
幼弟虚弱的呼唤从院外传来。苏瓷猛地推开窗棂，却见顾夫人正蹲在井边，将半截糖霜酥签塞进阿宝口中。她腕间铃铛突然炸裂，碎片割破指尖，血珠坠地的刹那，井底浮出密密麻麻的婴孩骸骨！
子时末，顾清弦踏入祠堂时，正撞见苏瓷将毒酒泼向顾夫人。
“阿瓷你疯了！”他伸手去拦，却被她反手将酒盏按在掌心。鹤顶红的毒液顺着他的手腕爬上小臂，却在触及心口的瞬间被魔纹吞噬。
“顾公子可知…”苏瓷突然轻笑，指尖抚过他衣襟暗绣的沈家云纹，“三年前你坠马时，马蹄铁里嵌着的可不是碎石。”
顾清弦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那日马蹄铁上沾着的黑血，竟与今夜苏瓷裙摆上的毒渍同源！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供桌，震落檀木盒中的十二块桂花糖。每块糖纸内侧都用血写着“死”字，与他生辰宴上收到的密信笔迹一模一样！
影无踪的匕首刺入苏瓷后背时，她正盯着顾夫人扭曲的面容。
刀刃上淬着沈家秘药“蚀骨寒霜”，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浑身战栗。血腥味漫开的瞬间，苏瓷突然反手抓住影无踪手腕，青铜铃铛残片扎进他掌心：“你究竟是谁？！”
影无踪的鎏金竖瞳闪过一丝慌乱。
他甩开苏瓷的手后退三步，袖中滑出半块染血玉佩——正是顾清弦在第三章紧攥的那枚！玉佩边缘的纹路与沈家禁地虚影中的密室门环严丝合缝。
“现在明白了吗？”顾清弦突然暴起，徒手捏碎自己的元婴。
磅礴的灵力裹挟着黑血扑向影无踪，却在触及他衣襟的刹那化作冰晶。苏瓷的五行符咒余烬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的沈家密文：【双生子，必有一弑】。
当焚天炉炸裂时，苏瓷看清炉底刻着的真相——三百年前，顾夫人将亲生女儿与沈家嫡女调换，而那个被献祭的女婴，腕间正系着她的青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