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了,便入坐吧!”时连宏一眼便瞧见了鲁氏,脸色微有冷硬,稍稍点了点头示意。
时二小姐跟随鲁氏的后头,见母亲正走到正座才紧挨旁边而立,满脸委屈看了父亲一眼,心里责怪父亲还怨愤母亲,碍于父亲威严强忍委屈不敢显现。
大房的右手边下坐是时二爷,体态偏胖满面荣光,身着暗青色的圆领官服,衣物未及换下,也是刚办了差事回来,见鲁氏与时大爷之间气氛微妙,大房夫妇必然还是为了不日前的争执心有不快。
吕氏坐到下首之时,也与时二爷视线交换,意在所指大房不睦。
时连禹短眉一横,笑语连连打圆场,“久不见大嫂嫂,嫂嫂今日忙着四哥儿的事,也是事多繁忙!大哥也说大嫂辛苦了!”
“二爷说笑了,今日也是为了四哥儿的喜事,几房的叔叔都来了,自然是该勤勉!”鲁氏发青的面色稍缓和,冷了半张脸端正身子,缓缓靠着方椅坐了下去。
与时二爷面对面坐着的,身着直裾长袍,身形偏瘦的中年男子,便是时家三爷,比起另外两位老爷年轻一些,四十上下的年纪,容貌能瞧出年轻之时也是个美男子,目光炯炯有神,周身气质儒雅随和。
听了时二爷奉承大房之话,时连章立时转头面向鲁氏,恭敬一笑应附道,“今儿要为四哥儿洗尘设宴,便是劳烦大嫂了。”
“三叔客气了,这是分内之事。”鲁氏面色略有尬色,碍于长嫂身份,尴尬回以一笑,坐正身子后又极快收回了笑容。
这时,厅外得了传话,通传几位公子都已匆匆赶来。
“父亲,两位叔叔婶婶,彬儿见过了!”当先步入的是时大公子,向长辈作揖行礼之时,似是夜熏醉满身酒气未睡醒。
时连章冷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也未让他起身,时怀彬神色慌乱,身子瑟缩退到了鲁氏的身后,方氏也是畏惧日前公公斥责一事,夫妇二人皆是大气不敢出。
而后是时二公子时怀禄,身穿绛紫色缂丝锦袍,发上以金镶玉冠高束,容貌俊美肤色偏白,面上神色轻浮随意,是一贯得流连花丛不回首的公子哥。
“见过大伯,见过三叔!”时二公子走到跟前随意作拜见过了长辈,便又轻飘飘地退坐到二房位子。
此外,便是三房名下的五公子,年仅十二岁上下,正是在书院读书上学的年纪,面容生得端正俊气,先是看到左位上时三爷,眼中立时露出肃静之色,板正认真规规矩矩向长辈行了礼,最后紧挨着段氏站在一旁。
“瑾儿给大伯父和二伯父请安,愿伯父身体康健!”
吕氏瞅了五公子一眼,因着今日三房的喜事,特地高兴打趣两声,“有些日子没见到五哥儿,像是长高了不少!待会儿见了你四哥哥可也要好生问好呀!”
时从瑾先是微愣,看向父亲一眼,便耐住性子揣好话恭敬答:“二婶婶说的是,瑾儿会好好向四哥讨教问安!”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吕氏乐呵呵笑开,心知这五哥儿是得了时三爷授意,倒是一贯懂礼恭顺挑不出错来。
若不是时四郎升了官,这些乌压压满院的人也难得聚到一处。
时连宏面色严肃大手一摆,对众人道:“既然都来了,都入座吧。”
到底不是自己儿子得脸,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喜色。
众人底下皆是心知肚明,如今大房对三房的忌惮是与日俱增。
时连宏脸色微硬,环视众人后又开口道:“今日是四哥儿的好日子,人也都到齐了,前面宴席也开了,等一会儿四哥儿回来,便同他说些要事,你们便也一同去席上庆贺。”
话音刚落不久,外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信的小厮脚不停蹄,高声呼唤跑进了正厅:“几位爷,四公子已经到了!”
来了!终于是来了!
一会儿要有好戏看了!
一听这话,满厅的人立马个个提起了十分的精神。
时二爷连忙起了身,摆了摆衣袖大笑催促道:“还不快请进来!”
闻声而去,只见厅外廊下走来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入眼之人身穿竹青色交领织锦素袍,墨发束以青玉长簪,容貌是一贯的清俊如玉,修眉之下一双俊目眸色深沉,面上神色清淡如风,大步从厅中穿过,行走之间,衣袖大摆翩翩而动,气质如此清冷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