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极端的不快和厌恶,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原来楚姑娘是天一峰的楚家后裔。”
楚羲虞看着眼前两位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脸色,心头多了一些疑虑,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寻常的态度:“我知道楚家在江湖上有一些难听的传闻,不过楚家的仇人在江湖上已经绝迹,二位其实不必如此惊慌。”
宁殊晴笑了笑,说:“倒也不是惊慌,只是听姑娘说楚家的仇人在江湖上已经绝迹。那么昨日姑娘又为何会身负剑伤地扑进我兄长怀中?”
宁时在一旁听见“扑进我兄长怀中”这几个字,感觉有嗅到什么特别大的一股酸味,气冲云霄,但不好打岔,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绷住表情喝着番茄汤不插话。
楚羲虞的脸上有一点尴尬的痕迹,她低头喝了一口番茄汤,想要躲避这种情绪:“昨日之事事发突然,我身负剑伤未能自控,冲撞了令兄,抱歉。”然而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抱歉的情绪。
宁时不住地喝番茄汤。
看着眼前的两位美人争锋,宁时突然有一种想要直接离席而走的情绪。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争执。
尤其不喜欢这种因自己而起的争执。
宁时开口打岔道:“没事,事发突然可以理解。”
轻飘飘地把目光投向竹影婆娑的院落之内,忽然幽幽地想起方才系统要自己做的任务,轻轻咳嗽了一声:“楚姑娘昨日是因何负伤呢?我听闻天一峰楚家剑法高绝,想必楚姑娘也剑法了得,是被什么贼子暗算了吗?”
楚羲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平静地开口:“并非贼子所伤。是我与宗门内的一位长老起了些许争执。”她微微垂眸,语气淡然但若有所指:“宁公子应当知晓楚家九年前那场灭门之祸,自那之后,天一峰元气大伤只是那阮清仇却自那之后不知所踪。”
楚羲虞提到阮清仇的时候,眼神里的情绪转做晦暗难明。
宁时好奇地和刻意垂下眸的楚羲虞对视一瞬,一时间只觉得眼神恨意深重,几乎要把自己望个对穿。
宁时尴尬地笑了笑:“阮清仇确实禽兽,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幼童一个没放过。”
一语未了,只听自己身旁的宁殊晴的筷子重重搭在桌子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哦?原来是宗门内部的争执。不知楚姑娘是与哪位长老起了冲突,竟能把自己伤成那副模样?莫非是天一峰的规矩,连内部对话都要用剑说话?”
宁殊晴不耐烦听宁时这么乐呵呵地骂自己,更不喜欢兄长的眼眸总是望着别的女人,心里有气,便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楚羲虞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此事乃是我宗门内部事务,不便告知。”
宁殊晴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个近乎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却冰冷至极:“原来如此。既是宗门之事,那外人自当回避。楚姑娘倒是提醒得及时。”
她轻轻啜饮了一口汤,眼角的余光扫过宁时,声音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兄长,您不觉得这位楚姑娘颇为可疑吗?”
话外之意是,楚羲虞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天一峰遗孤的身份,那就更要多加小心了。
宁殊晴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落在宁时耳里便是硝烟弥漫。
宁时知道宁殊晴是不太喜欢自己刚刚接的那两句贬低阮清仇的话。
因着这个,她是一点都不能责备起宁殊晴的不善。
此外,她倒也明了宁殊晴话语中的警告之意,只是,这不是她愿不愿意远离女主的问题了。
问题是她根本没得选!
“闲谈几句罢了,也谈不上可不可疑。”
宁时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又夹了一只虾,语气随意:“久闻楚姑娘剑法高妙,在下作为江湖游医,也有些剑法傍身,不知饭后可不可以向楚姑娘讨教一二?”
“嗯。若是宁公子有心讨教,我又岂能推辞。”
楚羲虞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宁殊晴听了宁时这番为楚羲虞周旋的话,则是没吃几口便没了兴致,将碗筷一撂,便起身离开。
离开前却还不忘和宁时作别:“兄长,殊晴没什么胃口。兄长和楚姑娘好好再聊。”
话语间的酸味和不快不可谓不明显。
宁时望着家妹负气离开的背影,不觉头大,虽然她是不担心宁殊晴的,毕竟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自己不利。
此外看宁殊晴昨日的表现,她已经有良好的发泄习惯(),所以她也并不担心宁殊晴气坏身体。
不过她面对眼前的佳肴也毕竟失掉了一些胃口。
毕竟气走了下厨的人,哪还好意思大快朵颐呢?
自然,宁殊晴离席之后,楚羲虞也没了多少胃口,和宁时相对而坐,双方皆是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