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出来一下。”下课后，钱铁军站在教室门口说。
苏醒默默起身，跟着钱铁军走出教室。其他学生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接下来这两节课简直就是浪费时间，陪我走走？”钱铁军问道。
苏醒点点头。
师生二人走出校园，在校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街对面正好有家小吃摊，一个瘸腿的中年人正在擦拭桌子。他的动作很慢，但很认真，仿佛这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知道他是谁吗？”钱铁军问。
“陈瘸明大家都这么叫他。”苏醒回答，“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在这里忙活。”
“他曾经是守备军的战士。”钱铁军的声音低沉，“在晨曦关只待了三天，就断了腿。两年的训练，结果连一天都撑不住。”
苏醒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陈瘸明的腿上。那条腿从膝盖以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糙的木头。
“你知道吗？他其实可以不用工作的。”钱铁军继续说道，“守备军伤残军人每月都有补助。但他说，既然还能动，就不能白拿国家的钱。”
早餐铺里飘来阵阵香气，有学生进去买早点。陈瘸明脸上露出笑容，一瘸一拐地招呼着。
“如果这样一个为凡人界付出的人遇到危险，你会救他吗？”钱铁军直视着苏醒的眼睛。
苏醒沉默良久。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那是在魔渊城留下的，为了一块面包，差点丢了性命。
“我不知道。”他最终说道，“在魔渊城，我见过太多事。被救的人反手杀死救命恩人，三个人为了一个带血的馒头同归于尽”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人。”
“这个世界，不是只讲利益吗？”
钱铁军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对面的早餐铺，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那个依然在认真擦拭桌子的瘸腿中年人。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确实很现实。”良久，他才开口，“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坚持一些东西。否则，我们和魔兽又有什么区别？”
苏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沾染过鲜血，也接受过他人的帮助。在魔渊城的日子里，他学会了生存，却忘记了活着的意义。
“老师，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他突然问道。
钱铁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因为我收到了玄阁院的来信。他们想要见你。”
苏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钱铁军的声音很平静，“因为玄阁院不只是在培养强者，他们在寻找能够守护凡人界的战士。”
“我”苏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醒的脑海里，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那是一段他想要遗忘，却又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中年男人手持绳索，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一步步逼近。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响，混杂着老鼠的窸窣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蜷缩在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兽，浑身发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别怕，乖乖听话。”中年男人的声音沙哑刺耳，“你看，我们都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