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内,肃杀之气弥漫。
檀木制成的公案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赵为民端坐堂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身着官服,腰背挺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韩先站在一旁,身着绸缎长衫,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仿佛胜券在握。
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两人虽未开口,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已在无形中蔓延开来。
差役们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脖子站在两旁。他们都是祖传差役,见惯了官场争斗。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看准风向,站对队伍。
赵勇虎从牢房里被拉了出来,跪在地上,双膝已经跪得发麻,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状纸,指节发白,心中后悔莫及。这才意识到,状纸虽然递上来了,但没有确凿证据,这官司恐怕难打。
赵为民面色阴沉,手指敲击案桌的节奏略显急促。他暗自思忖,没有孙捕头传来的人证,这案子怕是要被韩先压一头。一步错,步步错,后面的局面更不好收拾。
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声音中夹杂着哭喊声、怒骂声,震得堂内众人心头一颤。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数不清的渔民商户蜂拥而入。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愤怒,却又带着几分畏惧,气势汹汹地直奔公堂而来。
“大人!我们要告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渔民颤抖着声音喊道。
“踏海龙勾结刑五欺压百姓,不是小赵村的错!”另一个中年商贩挤到前面,声嘶力竭地控诉。
“他们威胁我们,说不诬陷小赵村就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年轻渔夫握紧拳头,眼中含泪。
“刑五说我们敢在公堂作证,就让捕快把我们全家抄了!”一个挑担的小贩声音发颤。
“大人为我们做主啊,他们敲诈勒索,搜刮民脂民膏!”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
转眼间,上百名渔民商户跪满了大堂,个个声泪俱下,控诉踏海龙和刑五的罪行。他们不再畏惧,反而群情激愤,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赵为民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现场这么多兄弟给我作证,鱼市一案已成定局,韩先再无翻盘之力。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平日里胆小如鼠的百姓,为何突然胆气如此之壮?就算孙捕头出面,最多也就能找来几个作证的,哪会有这般声势。
韩先站在一旁,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孙钢魂,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么多人同时告状,若是闹大了就成了民变。到时候,不论是知县还是典簿,都难辞其咎。
孙钢魂被韩先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额头冷汗直冒。他双手不住地颤抖,脑中一片混乱。明明都已经打点好了,这些刁民怎么突然反水?
刑五站在堂下,怒目而视,想要震慑这些商户渔民。可那些往日里见了他就发抖的百姓,此刻竟敢与他对视,当场指着他鼻子狠狠骂了个够。
“刑五你个狗腿子,敢收我们的保护费!”一个壮汉挥舞着拳头。
“把钱还给我们,不然就跟你拼了老命!”几个渔民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
“有大老爷撑腰,咱们压根不带怕的!”更多人高声呐喊。
刑五傻了眼,额头冷汗直冒。这些百姓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里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今天竟敢这般放肆。
踏海龙直接晕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知道这回是在劫难逃了,所有的靠山都倒了。
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为民缓缓抽出一根黑签,声音冰冷:“刑五,你可有话要说?”
刑五双腿一软,扑通跪地,连连叩头:“大人饶命!都是孙捕头指使的,小人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孙钢魂!”赵为民又抽出一根黑签,眼神锐利如刀。
孙钢魂慌忙看向韩先,声音颤抖:“典簿大人”
韩先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身离去。他深知此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还不如早早抽身。
赵为民手中惊堂木重重落下,声音洪亮:“孙钢魂身为捕头,知法犯法,再来一顿重棍伺候,抄家充公,发配七岭城。刑五从犯,重打二十板,罚银三百两,发配五湖府。踏海龙秋后问斩。赵八方、赵破虏无罪释放!”
差役们立刻动手行刑。孙钢魂和刑五的惨叫声回荡在大堂之中,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渔民商户们痛哭流涕,纷纷叩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他们脸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赵为民看向孙捕头,眼中带着疑惑:“你是如何说服这些百姓来作证的?”
孙捕头苦笑着摇头:“大人明鉴,小人可没这个本事。这些百姓,怕是另有高人指点。”
韩先回到后堂,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四处飞溅,茶水洒了一地。
“老爷,钱家来人问事情办得如何了。”仆人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告诉他们,这事暂时办不了。要是等不及,银子退回去,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韩先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县衙大牢内,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刘多宝趾高气扬地在牢房里踱步,不时瞥向角落里的赵八方。他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赵远马上就要进来了,本老爷很快就能官复原职。到时候你们要是识相,把捕鱼的秘法交出来,跟着本老爷混,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赵八方靠在墙角,发出一声冷笑:“就你这种小人,也配让我背叛远哥?”
赵八方目光死死钉在了牢门上,手指不自觉地抓挠着地面。只要有机会,他就要为远哥除掉这个祸害。
突然,牢门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狱卒打开牢门,声音粗哑:“赵八方你可以走了,赵破虏以及小赵村的人在外面等着。”
“远哥这回帮我们解了围!”赵八方眼前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刘多宝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发展。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不住地颤抖。
赵八方临走前,转身盯着刘多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刘多宝,你要是敢动远哥,我们豁出命也要你的命!”
“你们”刘多宝慌忙看向狱卒,声音发颤,“官爷,他们这是在威胁我啊!”
狱卒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惹了小赵村的秀才还想活命,你也配?”
刘多宝躺在潮湿的地上,心中不甘。短短十天,那个败家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带着一群兄弟誓死相随?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