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子手巧,糕点真就做成梅花的样子,精致小巧,一口就一个。
在两团子期待的眼神中,姜宁宁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是红糖专属的味道。
“你们分着吃吧,别吃太多小心积食,记得分给长光叔叔。”
两团子小奶音甜甜的应了下来。
姜宁宁提着篮子进了厨房,先提起印有牡丹图案的保温瓶,倒出热水在水盆里,打湿毛巾擦拭掉脸上黏腻的热汗。
整个人重新变得清清爽爽起来,才开始准备吊高汤。
照例先让朱长光帮忙剁成几截,再焯水去掉骨头上残留的血沫。
接下来的步骤非常重要,油热翻炒筒骨直到略微黄色,炒出油香味,倒入滚烫的热水大火炖十分钟。
最后炖料(大葱、两颗八角,适量花椒,两片香叶),倒入一点白酒(白酒比料酒味香,酒精高温会蒸发),再把先前烤好的瑶柱放一些进去,关上锅盖慢慢焖煮。
汤底备好了,姜宁宁接着准备和面。
这是个大工程。
津城同样喜好面食,身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做面食是刻进基因里的天赋。
这副身体没什么力气,偏偏和面极其讲究功夫,面团揉不好,擀出来的鲜面条就不劲道。
正苦恼间,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霍东临。
“你中午下班了?”
霍东临轻“嗯”一声,摘下帽子挂在旁边架子,边卷起袖子边走上前来帮忙。
卷起的军装袖口下,小臂青筋像潜伏的河脉在麦色皮肤下游走。
带枪茧的虎口卡住陶盆边沿:“要做馒头还是面条,我来揉面吧。”
“中午擀面条吃。”
“你行吗?”
在姜宁宁印象中,霍家男人从不进厨房。
尤其是霍父,把男主外女主内的封建思想刻进骨子里,父子俩都是油瓶倒了不会扶一下,认为那是女人该干的活。
虚伪的是,田翠芬忙里忙外,每日依旧也要出去上班赚钱养家。
霍东临剑眉扬起,从袋子里舀了三大碗面粉出来,加冷水进去揉,没用酵母粉,这样揉出来的是死面。
死面的特点是面质筋道,口感厚实。
那双黑眸就像是丈量的尺子,水分毫不差,不像其他人一边加水一边又加面,眨眼间面团渐渐光滑起来。
姜宁宁数着面盆边沿被掐出的半月形指印,突然发现霍东临揉面的手势带着奇特的韵律。
三推一折,掌心压着面团的力道让老榆木案板都在震颤,倒像是给迫击炮校准角度。
空气里发酵的面香,仿佛都混进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她有些好笑地问:“在炊事班练的?”
霍东临腕骨猛地一旋,面团"啪"地甩在案板上:“新兵蛋子头个月都要喂猪。”
汗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他卷起的袖管已经湿透,像是想到什么,那双黑眸蓦然变沉。
其实是小时候肚子饿狠了,就学会了。
田翠芬那时候带着弟弟建军去上班,忙起来有时候不管他。
家里没有饭吃,霍东临搬起凳子摆在灶台前,自己煮红薯土豆吃。
经常吃红薯的人都知道,吃多了胃里反而烧的慌,但不吃饿的胃酸返流。
等再长大一些,他就开始尝试煮饭做面团。
刚开始做的一塌糊涂,田翠芬觉得他在玩粮食,没少揍他。
还是隔壁马婶看不过眼,私底下偷偷传授不少技巧……
万般回忆笼罩在心头,在霍东临那张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丝毫倾泻出来,他利落地给面盆蒙上湿布醒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