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澜垂眸。
他第一次在少女眼中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神情。
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有些喜悦。
“是我自愿假扮厉王，怎么会怪你？”顾瑾澜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没有怨怪，也没有恐惧。
但陆凌薇心里清楚得很，顾瑾澜这一遭，可不是自愿。
人家是为了救母亲，不得已答应了她许多霸道条约。
陆凌薇唇角抿了抿，“为何要私自出府，连青影也不带上？”
她有想过，顾瑾澜或许是和婉柔一样，在府里闷久了，早就迫不及待想出来逛逛。
又担心带着青影，会被那随身侍卫看出假身份的破绽。
“你现在就是厉王，他只是一个侍卫，就算对你存疑，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要胆子大，这京城，你只管横着走。”
说着，还给了顾瑾澜一个鼓舞的眼神。
顾瑾澜看着，心里觉得有点意思。
这云影医仙，似乎将他当成什么被吓破胆、没见过世面之人，试图教导他身为厉王，在这异世的处世规则。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教导。
“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召我明日进宫觐见。青影忙着准备厉王过去一年在灵州的奏报。我不知你今晚是否回来，想着要同你商量一番，就出来找你。”
他一个人雇佣马车，到了靖国公府，徘徊了一阵又离开，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他都不确定今晚是否能见到陆凌薇。
却在桥上，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见到她。
少女孤身一人行走于街道，身影在夜色中略显单薄，宛若桃李般明艳的脸上，却似有隐隐哀伤。
顾瑾澜当时不禁在想，那一刻，陆凌薇心里在想着谁？
他眸中划过一道暗影。
恐怕，是那个被她称作夫君的男人吧。
“这么快？”陆凌薇眉头微蹙，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
顾瑾澜还没有熟悉这个世界的环境，就要进宫面圣，她担忧顾瑾澜无法应付。
思索间，她当机立断，“等青影将奏报备好，你仔仔细细看几遍，到时陛下问起，只需照本宣科就行了。其他的……”
她一咬牙，“回府后我为你配一副药，喝完后立即声音嘶哑、咳嗽不止。想必见你如此，陛下也会体恤你，不会要你说太多话。”
说完，陆凌薇歉疚的心情进一步加深。
“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会为你调制解药，只需半刻钟，症状就会消失。”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去抬头看向顾瑾澜的脸。
街上明明灭灭的灯火从敞开的车窗外撒进来，顾瑾澜黑沉的眼眸便也跟着明明灭灭。
陆凌薇从这双眼里读出了委屈的意味。
她正要开口，却听顾瑾澜清朗声线响起，“好，我听你的。”
一如往常的顺从。
陆凌薇压下愧疚，端坐好，神情淡然地看向窗外的街景。
没多久，马车经过芙蓉楼，陆凌薇下车买了些糕点，又上车继续走。
最终停在了原先的茶肆前。
“姐姐！”
她刚一下车，早就急得在茶肆门口张望许久的苏婉柔扑了上来，紧紧抓住她双手，泪光闪动，“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
还以为陆凌薇遭遇歹人，出事了呢！
她曾经也在喜轿中当街被土匪掳走，看陆凌薇一人迟迟未归，免不得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