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齐齐后退半步,噤若寒蝉。
宁舒蕴拢了拢素白袖口,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砸花瓶时的震麻。那上等的青瓷花瓶碎了一地,倒是可惜了。
“小姐”燕儿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住宁舒蕴的衣袖,“他们肯定去告状了。”
宁舒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无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随他们去。”宁舒蕴漫不经心地目光扫过院中剩下的几个婆子。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仆妇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头都不敢抬。被她一看,立刻缩着脖子往角落里躲,活像见了猫的老鼠。
果然,再没人敢上前来触霉头了。
她转身回屋,裙摆扫过门槛时微微一顿。
余光瞥见周重云高大的身影立在廊下,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将满院仆妇震慑得不敢近前。
阳光穿过梧桐枝,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望来,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方才的戾气瞬间化作了春水,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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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窦秀婉正在梳妆。
“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冲进来,险些打翻了妆台上的胭脂。
窦秀婉眉头一皱,手中的玉梳重重拍在妆台上:“慌什么?今日是什么日子,这般没规矩!”
“是、是孙嬷嬷…”丫鬟结结巴巴道:“大小姐她…她把孙嬷嬷给打了!”
“什么?!“窦秀婉猛地站起身,金钗上的流苏剧烈晃动。
她正要发作,就见两个婆子架着满脸是血的孙嬷嬷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反了!反了!”孙嬷嬷捂着血淋淋的额头,在窦秀婉面前哭天抢地,“老奴奉您的命去请大小姐安分些,谁知她竟用花瓶砸老奴的头!您看看,这血…这伤……”
窦秀婉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那小贱人当真如此放肆?”
“千真万确!”孙嬷嬷扯着嗓子嚎哭,“老奴按夫人的吩咐去锁门,她二话不说就动手…哎哟我的头啊……”
窦秀婉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她恨不得立刻带人去撕了那小贱人的脸,可目光扫过窗外张灯结彩的庭院,又硬生生压下了这口气。
今日是安冉和萧家过文定的好日子,满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都要来观礼。若此时闹出什么风波……她闭了闭眼,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
“夫人!”孙嬷嬷还在煽风点火,声音里满是怨毒,“那小贱人分明是存心要搅和二小姐的好事,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闭嘴!”窦秀婉厉声呵斥,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加派人手看住那小院,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等今日礼成后……”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有她好看的。”
宁舒蕴的小院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奴仆守在院中,几个管事嬷嬷更是寸步不离地盯在房门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三五个人围上来。
宁舒蕴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姐还笑得出来?“燕儿急得直跺脚:“他们这是把咱们当犯人看着呢!就差没拿根绳子把咱们绑起来了!”
“急什么。”宁舒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她的目光越过满院子的奴仆,目光落在院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