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蕴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秋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来,吹散了她鬓边碎发,她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马厩。
那混账竟真不来了?
“周重云呢?”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燕儿手一抖,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马、马夫告假了,说是老家来了亲戚……”
“是么。”宁舒蕴轻嗤一声,指甲在窗框上刮出细痕。
那日她分明看见他手背上被自己抓出的血痕,这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就走得干脆利落。
现在倒好,连个影儿都没了。
“小姐……”燕儿欲言又止。
这两日小姐总望着马厩发呆,用膳时筷子举着举着就停了,昨夜更是一人坐在妆奁前,拿着支素银簪子翻来覆去地看——那分明是周重云上个月随手折了柳枝给她编着玩的。
是夜里,宁舒蕴早早遣退了丫鬟。
她躺在床上,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却怎么也睡不着。
熏香炉里青烟袅袅,像极了那人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若即若离。
翻来覆去间,亵衣领口微微松散。
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锁骨,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若隐若现的触感。
她突然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软枕。
“混账……”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锦缎下的身子有些发热,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
月光透过纱帐,映出床榻上辗转的身影。
宁舒蕴闭着眼,脑海中全是那夜浴桶边,周重云扶住她时掌心的温度。
窗外传来树枝轻响,她猛地睁开眼。除了晃动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她盯着帐顶的缠枝莲绣纹,突然抓起软枕掷向窗棂。
“周重云!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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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皇宫飞檐上,周重云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帝王从密报中抬头,烛火映着威严阴鸷的面容,“边关风沙没吃够,回京倒娇气起来了?”
周重云揉揉鼻子痞笑:“媳妇想我了呗。”
周重云正话反说,其实是他想自家婆娘想得发疯。
这几日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宁舒蕴,明明心尖上的人就在眼前晃悠,可他却连根手指头都碰不得。
白日里,他只能像个影子似的隐在暗处,看着她独自周旋于那些世家子弟之间;夜里,他蹲在房檐上守夜,听着她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动静,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有好几次,他瞧见她对着窗外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他送的玉镯。
那时他便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也在想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被这该死的分离折磨得夜不能寐?
周重云当然明白她的苦心。
可他心里头那股子邪火就是压不下去。他们早就是一体相连的夫妻。遇到事儿了,她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把他推开?还推得那么远,那么干脆!
所以他才故意晾着她。
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主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宁舒蕴把他周重云当什么了?遇到危险就急着撇清的陌路人吗?
三日了。
整整三日没抱到自家媳妇,没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没听她在耳边娇嗔着骂他“混账”。
这对一个刚开荤没多久的男人来说,简直比边塞的严冬还难熬。
偏生今日还是他进宫汇报调查进展的日子。
周重云蹲在养心殿的房梁上,看着底下批奏折的皇帝,心里那股子怨气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