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仵作的验尸报告。
她指尖轻轻抚平纸面,垂眸细看。
报告书上标注到,那匹疯马并无中毒迹象,仅腹部有一道锐器划伤,无法断定是人为所致。
宁舒蕴眉梢微挑。
这结果虽在她意料之中,却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阿蕴来了?”
内殿传来宸妃的声音,方才还冷厉的语调陡然柔和下来。
宁舒蕴抬眸,见宸妃倚在软榻上,眉间郁色未散,却在见到她的瞬间舒展了眉头,连眼尾的细纹都染上几分暖意。
“还不快收拾干净!”宸妃轻斥宫人,又朝宁舒蕴伸手,“过来坐,别踩着那些碎渣子。”
宁舒蕴将验尸报告搁在一旁,乖顺地坐到宸妃身侧。
宸妃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力道却紧,像是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似的。
“这几日还是别出门了。”宸妃蹙眉叮嘱,目光扫过那份报告,冷哼一声,“说是意外?呵,骗鬼呢!”
宁舒蕴轻笑,指尖点了点纸面:“仵作既已验明,姨母也该放心了。”
“放心?”宸妃眸色骤冷,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锋利,“那群酒囊饭袋,查不出东西就拿‘意外’搪塞!若真是意外,马怎会偏偏在你骑的时候发疯?又怎会直奔悬崖而去?”
宁舒蕴不语。
宸妃越想越怒,指节攥得发白:“定是宁家那群黑心肝的!只恨现在抓不到把柄,否则……”
宁舒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倒没想到,宸妃竟如此敏锐,直指宁家。
只是……宁家人虽厌恶她,却未必有这般手段。
那日悬崖边的黑衣人训练有素,行事狠绝,事后更是抹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宁家若有这等能耐,早该在朝中翻云覆雨了,何至于如今这般田地……
宁舒蕴心中疑虑重重,面上却不显,只温声安抚:“姨母别气坏了身子。”
宸妃盯着她,目光渐渐软了下来,似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母亲去得早,我又无子嗣……”宸妃指尖抚过她的鬓发,声音微哑,“在我心里,你与亲生的孩子无异。我只盼你平安康健,无病无灾。”
宁舒蕴心头一暖。
她知晓宸妃待她好,多半是因着母亲的缘故,可爱护之心做不得假,这份情谊她始终感念。
“我这不是好好的?”她莞尔一笑,取过案上的安神香,轻轻点燃。
袅袅青烟升起,片刻后,宸妃紧绷的肩背渐渐松弛,不多时便合眼睡去。
这几日她忧思过甚,夜不能寐,眼下终于能歇一歇。
宁舒蕴替她掖好被角,悄声退出内殿。
宫人们见她出来,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也只有宁小姐在时,娘娘才能得片刻安宁。
然而,甫一踏出寝宫,宁舒蕴脸上的温软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
她站在廊下,眸色冰冷。
马匹发疯、黑衣人追杀、悬崖坠落……这一连串的“意外”,背后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
绝不是宁家。
那会是谁?
夏夜闷热,窗棂半开,透进一缕微凉的晚
风,纱幔轻拂,如水波荡漾。
宁舒蕴倚在周重云怀中,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男人肌肉紧实,肤色偏深,几道狰狞的伤痕横亘其上,有些已经开始结痂,有些还泛着淡淡的红。
宁舒蕴目光落在那处,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抚过,似怕弄疼了他。
周重云喉结微动,呼吸渐沉。
那只原本搭在她肩头的手缓缓下滑,指腹粗粝,带着薄茧,摩挲过她纤细的腰肢,最终落在不该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