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踏出洞口,林间便传来枝叶摧折的脆响。
“找到了!宁小姐在这里!”
侍卫的惊呼惊起满山宿鸟。
程姚媛提着染满晨露的裙裾冲出灌木,鬓间金钗斜坠,绣鞋上沾着新鲜的泥浆。
见到宁舒蕴的刹那,她整个人泪水决堤而出:“你这没良心的!让我好一通找啊……”
程姚媛扑上来时像只受伤的雀鸟,拳头砸在背上却轻如柳絮。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宁舒蕴额角的伤痕,“从那么高的地方……”后半句化作呜咽,融进好友的衣襟。
宁舒蕴被勒得生疼,却在这熟悉气息里红了眼眶。
“感谢菩萨保佑……感谢佛祖显灵……”程姚媛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仿佛要把满天神佛都谢个遍。
直到宁舒蕴轻拍她后背,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这深山老林的,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怎能不来?”程姚媛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鸟雀,“若不是那日我们撇下你……”她突然噤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宁舒蕴握住程姚媛冰凉的手:“听着,这不是你们的错。”
她压低嗓音,将惊马、黑衣人、悬崖边的生死一线娓娓道来。
“老天爷……”程姚媛腿一软,险些栽倒。
她难以置信地盯住宁舒蕴,目光如炬:“你莫不是九尾猫妖托生的?这样都……你们宁家、苏家祖坟怕不是冒了青烟……”
“不是侥幸。”
宁舒蕴忽然绽开笑颜,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跃动的火光为她镀上金边,眼尾那颗泪痣艳丽夺目。
程姚媛瞳孔骤缩。
她无声说出浮在心头的猜测。
——那个马夫?
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记得阿蕴同她说过这个马夫武功过人,程姚媛只当左耳进右耳出。
可这人能单挑数十名杀手啊…还护着人从悬崖上跳下来……
完了,那三十鞭
程姚媛脸色瞬息万变,最终一头扎进宁舒蕴怀里,活像只受惊的鹌鹑:“阿蕴!你可要护着我!”
宁舒蕴眼波流转,唇边漾开一抹宠溺的浅笑。
远处的古松后,一片灰扑扑衣角无声掠过。
暮色四合,山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漫过悬崖。
宁舒蕴已经失踪快两天了。
悬崖边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执着的身影。
有人真心实意地抹着眼泪,有人则时不时朝崖底张望,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光芒。
苏菀菀抱膝坐在青石上,裙摆被露水浸透。
她死死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几道白痕。
“菀菀。”苏文斌第三次蹲下身来,柔声劝说:“你父亲带了两队人下去寻,程家丫头也领着人往东边山谷去了。你且回去歇歇,这般熬着…… ”
苏菀菀倔强的不吭声,抓起手边碎石狠狠掷向崖壁,惊起几只夜鸦。
苏文斌拿家中这个受宠的侄女毫无办法,只能无奈摇头离开。
苏菀菀想起昨日里表姐还笑着捏她的脸,说要给听她讲讲马球比赛的结果,可现在她人在哪里呢?泪珠挂在她睫毛上,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轻笑传来。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宁安冉摇着团扇缓步走来,“真那么姐妹情深,不如跳下去陪她啊?也省得在这儿做戏。”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干草堆。
苏菀菀猛地转身,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更是被彻底点燃。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揪住宁安冉精心梳理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