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云哪里肯放?
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虚虚握着她的手腕。
两人僵持间,周重云望着她倔强的小脸,心头那点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我的小祖宗。”他放软了语气,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讨好的笑意,“算我求你,坐下歇会儿成不成?”
见宁舒蕴仍绷着脸,周重云好像意识到问题在哪儿了,后知后觉明白,多半是自己黑脸吓着人家了,立马老老实实地认错:“是我不好,吓着你了对不对?我……”
周重云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见过的女人都屈指可数,自然不晓得和女人如何相处过。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更是嘴笨舌拙不晓得怎么说了。
他捧起宁舒蕴伤痕累累的柔荑,目光落在她渗血的玉足上,心疼得声音都发颤:“只是你这伤……我看着心里难受。”
粗糙的指腹轻抚过她手背细嫩的肌肤,“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安心些。”
宁舒蕴愕然抬眸,心头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却仍佯装不悦:“你也伤得不轻,怎么不见你歇着?”
周重云一时语塞,随即心头涌上一阵甜意。
这女人,分明是在心疼他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朗声大笑,笑声再次惊得林间飞鸟四散。
“我的好阿蕴啊…”他目光有神的盯着眼前娇矜的女子,捧着她受伤的手,“我知道你性子要强,本事不输男儿郎。可这些粗活累活,原就不该你来操心。”
他低头轻吻她指尖,“你是我周重云的夫人,也是侯府千金,合该永远做那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从前是,如今跟了我,更该如此。”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宁舒蕴耳根发烫,她刚要开口,就被周重云用食指轻轻抵住唇瓣。
“乖。”他放柔了声音,像是哄孩子似的,“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嗯?”
宁舒蕴勉强歇了半晌,终究还是坐不住要去帮忙。
可每当她刚拿起什么,周重云必定像阵风似的冲过来抢着干。几次三番下来,不仅没帮上忙,反倒让他连半成的草药都没处理完。
最后她终于认命,乖乖坐在青石上当起了“监工”。
殊不知,她那双秋水明眸只需这么盈盈一望,便已让周重云浑身是劲,恨不得把整座山都搬来讨她欢心。
暮色四合,山岚渐起。
宁舒蕴倚在洞口,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忧思的阴影。
“这深山野岭的,寻我们的人再不来,怕是更难找得到路了。”她轻声呢喃,素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只见周重云正用枯枝仔细遮掩洞口。
他粗粝的指节上还带着崖石刮出的血痕,动作却异常灵巧,转眼间就将天然的洞口伪装成一片藤蔓缠绕的岩壁。
“你这是做什么?”宁舒蕴看出来了他做出的伪装,却不明白是何用意,“你身上的伤需要医治,我们应该……”
“应该让人尽快发现?”男人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惯有的痞气。
他随手抹去额角的汗珠,在粗布衣裳上留下一道暗痕:“你当那些刺客是来给你送桂花糕的?”
宁舒蕴听出来了这人在揶揄自己,有些不悦。
只听他又继续道:“若是我要取人性命……”他声音低沉,似古井无波,却藏着肃杀之意:“不见尸骨,绝不罢休。”
“暗杀你的人,不惜在行宫内动手,你想最先赶来的是救我们的人,还是要我们性命的人?”他指尖拂过腰间暗伤,眼中寒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