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仁家住在一个老式院落里，青砖黛瓦，门前种着几株绿萝，藤蔓顺着墙爬得老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樟脑味。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四把木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整洁。
“去洗手，我给你做饭。”周守仁放下公文包，撸起袖子就往厨房走。
“周老师，不用麻烦了，我”
“少废话！”
王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去了卫生间。水龙头里流出的凉水冲走了手上的尘土，却冲不走心中的愧疚。
厨房里传来锅铲翻炒的声音，还有阵阵葱花的香气。王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老师忙碌的背影，喉咙有些发紧。
“周老师，我来帮忙吧。”
“你坐着。”周守仁头也不回，“我看你带着《医术精要》，最近在看这个？”
“嗯，我对外科挺感兴趣的。”王楠如实回答，“就是很多操作性的内容看不太明白。”
“那是自然的。”周守仁往锅里打了个鸡蛋，“理论知识需要结合实践才能真正掌握。明年你们就要去医院实习了，到时候多看多学。”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端上了桌。米粒颗颗分明，青葱碧绿，金黄的蛋花均匀地裹在米饭上。
王楠看着这碗饭，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老师家境并不宽裕，这顿饭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周守仁给王楠倒了杯水，“你最近的《医术精要》看到哪了？”
“刚看完消毒和无菌技术那章。”王楠一边吃一边回答，“正准备开始学习手术基本操作。”
“嗯，基础很重要。”周守仁点点头，“明年分配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说说话，争取去外科。不过前提是，你得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王楠的筷子顿了一下，眼前一亮。作为一个农村出身的学生，没什么关系背景，这个承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家里很困难吧？”周守仁突然问道。
王楠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家里的情况。
周守仁听完，长叹一口气。
“你的情况我能理解。”周守仁的声音缓和下来，“但是做小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要想清楚，现在放弃学业去赚这点小钱，值得吗？”
屋外蝉鸣阵阵，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王楠看着那斑驳的光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周守仁继续说道，“但是你要相信，知识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现在吃点苦，忍一忍，等你真正成为一名医生，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帮助家里。”
王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家里的困境又让他如何能够安心读书？
“周老师”
周守仁的目光落在王楠磨破的鞋子上，轻轻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数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这些天看你挺辛苦，拿着吧。”
王楠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双手紧紧攥在身前：“不行不行，这些天卖桃子已经赚了不少，够用了。”
“拿着！”周守仁的语气不容拒绝，“记住，现在的你，学习才是正事。半年后就要实习了，这关系到你以后的分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王楠看着桌上的钱，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这对于一个普通教师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给你就拿着。今天耽误你做生意，就当我买下这些桃子。”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再说了，你要当外科医生，就得果断。手术台上遇到突发情况，磨磨蹭蹭的，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