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书院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和那句随风飘散的话语：“回家看书！”
柳韵原以为这小霸王会继续用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死记硬背，却没想到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让旺子把周星答题时提到的书全都找了出来。
“史学纪要，地理志，诗经注解”旺子一边翻找一边报书名，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明显，“公子，这些书连泽公子都还没学到呢。”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褚玉清坐在书案前，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可周星就是答出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连旺子都觉得周星厉害，这让小霸王更加不甘心了。他一把抢过旺子手中的书，开始自己看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麻烦。
“这字该咋读？那个字又是什么意思？”褚玉清抓着头发，一脸懊恼地盯着书页。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柳韵来看他时，正好听到小霸王崩溃的喊声。她站在门口，看着少年挫败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小子终于尝到了囫囵吞枣的苦头。
“旺子，”她开口道，声音温和，“把玉清要看的书都整理一下，给他注上读音。”
“注音？”旺子一愣，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对，用他认识的字标注读音。”柳韵走进书房，指着书页上的生字解释道，“就像这样，在旁边写上他熟悉的字，让他知道怎么读。”
旺子眼前一亮：“夫人真是聪明，我立刻就去安排！”
褚玉清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向柳韵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这女人，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她真的有这么聪明？
柳韵看出他的疑惑，却并不解释，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继续学习。春风从窗外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轻轻掀动书页的边角。
有了注音的支持，褚玉清的进度快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死记硬背，而是真正开始理解书中的内容。每当遇到不懂的地方，他都会认真请教旺子或是柳韵。
南山阙来授课时，看到小霸王的变化，连连称赞：“脱胎换骨啊！”他抚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这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夫子觉得，玉清要多久才能追上周星？”柳韵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正在练习书法的少年，轻声问道。
南山阙笑了笑，目光深邃：“就看他这股劲能坚持多久了。天赋不是问题，关键是毅力。”
“他就是靠着这口气在支撑。”柳韵说，“非要超过周星不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生怕这股劲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南山阙却摇头道：“一个习惯了懒散的孩子，仅凭这股劲儿撑不了多长时间。他需要找到真正的学习乐趣，而不是单纯为了超越别人。”
柳韵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看着院子里专注练字的少年，心中暗暗思索着该如何引导他。
春去夏来，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四馆大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几分凉意，褚玉清和褚承泽刚到书院，就发现今天的人格外多。往日安静的院子里，此时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不知道吗？”有人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这次是四馆大试，都城最厉害的三家书院都来了！”
“那又如何？”褚玉清不以为意，挑了挑眉，“赢了他们不就行了。”
“可我们书院从来都是倒数第一啊”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不好意思说出这个事实。
褚玉清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柳韵给他找了个这么差的书院？难怪那天周星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为什么要跟这么厉害的书院比？”褚承泽担忧地问道，目光不时瞥向自己的弟弟。
“因为院长喜欢挑战。”那人苦笑着摇头，“不过今年有周星在，说不定能打个翻身仗。”
听到周星的名字，褚玉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周星这次考完就要转班了，据说他是奔着更高深的学问去了。”
“那可不，十岁就有这般天赋，将来必成大器！”
“我听夫子说，他这次要是考得好，可能直接被推荐去上三品书院。”
“真是羡慕啊，有这样的天赋”
周围的议论声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戳在褚玉清心上。
“玉清，别站在这里发呆了。”褚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和，“考试快开始了。”
褚玉清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小小身影。周星，又是周星，永远都是周星！
“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凭什么所有人都只记得他？”
褚承泽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周星来了！”
“快看，是周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让那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走过。周星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不符年龄的沉稳，走路时目不斜视，仿佛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这次考试，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褚玉清突然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然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小子是谁啊？”
“不认识，估计是哪个不开眼的。”
“就他还想赢周星？做白日梦呢！”
褚玉清的脸涨得通红，握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他正要冲上前去，却被褚承泽一把拉住。
“别冲动！”褚承泽低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试。”
“大家别这样说。”褚承泽转向周围的人群，温声解释道，“我弟弟上次月考可是仅次于周星的第二名。”
褚玉清本不愿提这个名次，但看着哥哥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到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所有人眼里，第二名永远只是第一名的陪衬。
“第二名？”有人冷笑一声，“四馆大试可不是明德书院的月考，上千人争夺一百二十个名额。”
“就是，榜首也就周星有点希望，你还是洗洗睡吧。”
褚玉清猛地挣开褚承泽的手，胸口剧烈起伏：“你们给我等着，这次考试我一定要拿第一！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哄笑。
褚承泽看着弟弟通红的眼眶，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这一个月你进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