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韵给的银子从来没少过,但这种带着刺的话,他就是忍不住要说。就像一只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刺猬,时刻准备着防御和反击。
褚承泽放下手中的书,不紧不慢地走到褚玉清身边。他还没开口,就见褚玉清已经在另外半张纸上写下一个同样巨大的“之”字。
虽然笔画歪歪扭扭,但总算写对了。褚承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个倔强的孩子,终究是开窍了。
“不错不错,本公子就是有这个天赋!”褚玉清得意洋洋地晃着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褚承泽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写字要提腕,手腕悬空”
褚玉清难得地没有反驳,反而认真地听着。当他按照褚承泽的指导重新写了一遍,字迹果然工整了许多。
一旦尝到了甜头,褚玉清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换纸!研墨!本公子还要写!”他兴奋地喊道。
青红端着点心进来时,不由得惊呼出声:“天呀,这都是清公子的杰作?”
整个书桌上堆满了写字的宣纸,有的字大如拳头,有的小如蚂蚁,歪歪扭扭中透着几分可爱。
“那是自然。”褚玉清叼着笔,眉飞色舞,“帅不帅?”
“帅极了!”青红连连点头,“简直是帅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那当然,本公子可是天才!”褚玉清得意地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从那天起,褚玉清仿佛着了魔,天天泡在书房里写字。不光用黑墨,还让人买了各色墨汁,把写字当成了作画。红的像火,蓝的似水,紫的若云,整个书房俨然成了他的调色盘。
柳韵站在廊下,看着书房里专注写字的身影,眉头微微蹙起。这种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这阵子过去,小霸王怕是又要开始摆烂了。她得想个办法,让这股劲头持续下去。
正好这时候,太子妃生辰的请帖送到了府上。柳韵接过请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萧煜那孩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半个月后。
“为什么非要我去?”马车上,褚玉清怒气冲冲地瞪着柳韵,小脸涨得通红,“我的战国策还没完成呢!”
“天天对着书本对眼睛不好。”柳韵悠然自得,手中的帕子轻轻摇晃,“我这是为你好。”
“哼,等祖母知道你这两个月怎么欺负我,看你怎么交代!”褚玉清气鼓鼓地说道。
柳韵懒得理会他的威胁。老夫人什么不知道?这孩子天真得可爱。她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缓缓驶入东宫,还没等停稳,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就拦住了去路。
“褚玉清!”萧煜怒目而视,“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褚玉清一看是他,顿时火气上涌:“你有病啊?挡着干什么?”
“凭什么给我的东西还想收回去,你们侯府就这么穷?”萧煜冷笑道,眼中满是鄙夷。
“那是我的马!”褚玉清立刻反击,“我想给谁就给谁,说收回就能收回!你口袋里有钱干嘛不自己掏?整天找我要东西,你才是穷鬼吧!”
说完,他还挑衅地做了个鬼脸。
柳韵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这两个孩子的争执,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轻轻拍了拍褚玉清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清儿,”她柔声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
萧煜被骂得面红耳赤,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死死盯着褚玉清,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你抢了送我的东西就算了,竟然还送东西给贫民窟那群下等人,这是什么意思?褚玉清,你是觉得我连那些贱民都不如吗?”
“你骂谁下等人?”褚玉清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人家叫春晓!再说了,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还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从不远处走来,她身边的婢女掩嘴轻笑:“小姐您看,这不是侯府和伯府的小少爷吗?一个高一个低,这萧家小子倒是挺有胆量的。”
那妇人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萧家虽是伯府,但如今正得圣眷。再看这侯府,不过是孤儿寡母的可怜虫,能翻出什么大动静?”
柳韵听到“孤儿寡母”四个字,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褚煦虽然失踪八年,但并未确认死亡。这妇人当面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
还没等柳韵开口,身边的小霸王已经炸毛:“你说谁是可怜虫?”褚玉清双眼通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爹还活着!你敢咒他?”
那妇人不以为然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小孩子家家的,何必这么激动。快进去吧,别让太子和太子妃等急了。”
说着,她伸出涂着鲜艳指甲的手,就要去拉褚玉清。
“别碰我!”褚玉清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这个阴险的坏女人!”
妇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说什么?”
丫鬟立刻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大胆!竟敢这样对齐国公夫人说话,还不快认错!”
小霸王从小横惯了,哪把什么国公夫人放在眼里。他扬起下巴,眼中满是倔强:“我说你是坏女人,怎么样?”
齐国公夫人转向柳韵,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就是侯府夫人吧?你家孩子如此无礼,你这个做母亲的就不管管?”
褚玉清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柳韵肯定会落井下石。她向来最会见风使舵,一定会趁机讨好这个齐国公夫人。
“确实,这娃儿真是操心得很。”柳韵微微一笑,语气温和。
果然!
褚玉清正要发作,却听柳韵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是您不对在先。您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如给孩子道个歉?”
齐国公夫人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周围的看客们发出低低的惊呼声,显然没想到柳韵会说出这样的话。
褚玉清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的褚承泽,发现对方虽然想缩小存在感,却对柳韵充满信任。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笃定,仿佛早就知道柳韵会这样做。
他心里突然有些触动。这个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柳韵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长宁侯府世代忠烈,我夫君和小叔都在战场上为国尽忠。连圣上都时常念叨,若是让圣上知道有人诅咒他的忠臣,不知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