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守义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眼神时不时瞟向村口的方向：“钱师傅，你说林书记会回来吗？”
钱思甜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不停：“这香味都飘到村口了，就算他不为公文包，闻到这味也得回来看看。”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车灯的光束穿透夜色，照亮了知青屋的院子。
林书记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的鼻子轻轻抽动着，显然已经被香气吸引。身后跟着司机小林，两人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是”林书记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院子里，烤全羊金黄油亮，香气四溢。周围摆着几张简单的桌椅，桌上已经准备好了花生、啤酒等下酒菜。知青青年们见他来了，纷纷起身打招呼。
钱思甜放下刷子，擦了擦手走上前：“林书记，您的公文包落在柏队长家里了。我们想着您肯定要回来拿，就准备了些简单的饭菜。”
林书记闻着香气，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这是烤全羊？”
“是的。”钱思甜点点头。
柏守义也连忙上前：“林书记，您先坐，我这就去把公文包拿来。”
林书记摆摆手：“不急，不急。这香味，勾得我都饿了。”说着，他已经在桌边坐了下来。
黄俊德站在院子角落，默默注视着忙碌的钱思甜。她专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在城里时的一幕幕。那时的她，也是这样认真地对待每一道菜品。
“柏队长，可以开吃了！”钱思甜的声音打断了黄俊德的思绪。
她指挥着几个知青青年将烤全羊抬到桌上，又用火钳从炭火里夹出了烤红薯、土豆和叫花鸡。叫花鸡裹着的泥壳被轻轻敲开，荷叶包裹的鸡肉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钱思甜撕下一只鸡腿，肉汁顺着指缝滑落。
“林书记，您先尝尝。”她将鸡腿递给林书记，“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周围的知青青年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烤全羊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配上特制的孜然粉，香气四溢。土豆烤得外焦里嫩，红薯更是甜得流蜜。
“天啊，这土豆也太好吃了！”
“烤红薯甜得流蜜！”
“这烤全羊才是绝品！”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闹。林书记也放下了架子，和大家推杯换盏。月光洒在院子里，为这欢乐的场面增添了几分温馨。
钱思甜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微笑。她知道，村里修路的事情，应该有转机了。
“胖丫头啊，”林书记端着酒杯，脸上泛着红晕，“你这手艺，在城里开个饭店准能发财。”
钱思甜笑着摇摇头：“我就喜欢给大家做饭，看着大家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黄俊德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她。月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温暖。
夜色渐深，酒过正酣。柏守义扶着微醺的林书记往家走，其他知青青年也三三两两散去。钱思甜和几个女知青青年收拾完碗筷，才和黄俊德一起往回走。
夜晚的乡间小路上，萤火虫时而闪烁。蛙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虫鸣，编织成一首乡村夜曲。
“今天辛苦了。”黄俊德轻声说。
钱思甜摇摇头：“不辛苦，能让大家吃得开心就好。”
回到家时，父母已经睡下，只留了一盏油灯。厨房里还有温热的洗澡水，是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
钱思甜正要提水去洗澡，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我来帮你。”黄俊德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钱思甜回头，发现他双颊泛红，目光迷离，显然是喝多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平日里的清冷此刻被酒意软化，多了几分少年气。
“你喝醉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她轻声说，伸手想接过水桶。
“你是在质疑我吗？”黄俊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认真得有些可爱。他的手掌温热，让钱思甜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提起水桶大步走向了洗澡间。钱思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原来平日里清冷矜持的黄俊德，喝醉后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她看着黄俊德将热水提进浴室的背影，心中泛起异样。那道挺拔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几分醉意的脸庞透着不寻常的绯红。他的步伐略显踉跄，却依然坚持要为她提水。
“我提过去了。”黄俊德转身看向她，目光灼灼，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大男孩。他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
这样的反差让钱思甜愣了一下，轻声道：“谢谢。”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换洗衣物，指尖微微发凉。
她朝浴室走去，却发现黄俊德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他的眼神让她感觉像被狩猎者盯上一样，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个我先去洗澡了？”钱思甜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嗯。”黄俊德点头，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就这样站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刻进记忆里。
钱思甜只好抱着换洗衣物快步走进浴室，关上门后才长舒一口气。她靠在门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的那个人。他今天喝了多少？为什么会醉成这样？平时的他明明那么克制。
等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黄俊德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的目光在看到她的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辰。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地毯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黄俊德点点头走进浴室，钱思甜这才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继续擦拭头发，耳边却不自觉地留意着浴室的动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