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柏守义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以为你爹是大队书记,就能在这里胡来?这里是知青屋,不是你家!”
这一声怒喝,把欧翠吓得浑身一抖。她没想到,柏守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丝毫面子。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但她知道,这次装可怜是没用了。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记你的工分,别在这里添乱!”柏守义下了命令,声音里不容置疑。
柏守义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饭大家将就着吃,明天我让钱师傅来做,还加菜炖肉。”
听到“钱师傅”三个字,知青青年们的眼睛都亮了。有人欢呼,有人鼓掌,连带着整个食堂的气氛都轻松起来。
欧翠站在一旁,心里更不是滋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壁上的裂缝,指尖传来细微的疼痛。凭什么钱思甜做的饭就那么受欢迎?
正想着,柏守义已经转身进了厨房。欧翠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厨房里,她爹欧有福正在盛饭。锅里飘着她特意炖的鸡汤香气,那是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为了这顿饭,她可是费尽心思。
林书记坐在桌前,欧翠的心提了起来。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然而,林书记喝了一口汤就皱起了眉头。他的表情从疑惑到厌恶,最后变成了明显的不悦。
更糟的是,他夹了一筷子青菜豆腐,立刻吐了出来。
“今天的饭菜是什么情况?一股馊味直往鼻子里钻!”林书记推开碗,站起身来,“我先去别的农场看看。”
欧翠愣在原地,双腿发软。她看着林书记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柏守义追出去劝了几句,却没能留住人。他回来时,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砰!”一只碗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欧翠被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你们爷俩开心就好?”柏守义咬牙切齿,声音因愤怒而发抖,“知道这次机会有多重要吗?修路的事情全泡汤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像是要哭出来。
“不是故意的?”柏守义一把揪住欧有福的衣领,“都是你太惯着她了,让她换走钱思甜,才会有今天这事!”
柏守义推开欧有福转身离开了厨房。
欧有福被推得踉跄后退,撞在灶台上。锅里的汤洒了出来,溅在他的手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烫似的,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父亲这样,欧翠心里更难受了。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肉。
“我特意炖了老母鸡汤,他还要怎样?”她忍不住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是她爹打的。
欧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沾湿了衣襟。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凌乱地摆在灶台上,见证着方才那场失败的晚餐。
“爹,你为什么打我?”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欧有福站在灶台前,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瞪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手指颤抖着指向她:“你说我为什么打你?好好的钱思甜不用,非要自己来做饭!你那手艺,连猪都嫌弃!”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几个碗碟被震得叮当作响,一个汤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好了,把林书记都气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欧有福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愤怒。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不是因为饭菜难吃,而是她的任性毁了整个农场的机会。
外面的议论声依旧不断,有人说她不知好歹,有人说她自以为是。那些声音像是无数把刀,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欧翠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起钱思甜离开时的表情,想起知青青年们失望的眼神,想起林书记厌恶的样子。
她做错了,错得离谱。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钱思甜站在后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的边角,眉头紧锁。
“钱师傅,你先别进去了。”柏守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钱思甜转过身,看到柏守义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他的脸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憔悴,手中的水烟袋冒着缕缕青烟。
“出什么事了?”钱思甜轻声问道,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柏守义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月光下缭绕:“林书记走了,这下好了,咱们村修路的事怕是黄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钱思甜心里一惊,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就因为一顿饭?”她忍不住追问道。
柏守义摇了摇头,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你不知道,林书记这人,最重口腹之欲。你的手艺对他胃口,他才在咱们村多留了两天。原本眼看着修路的指标就要到手了,偏偏让欧翠给搅和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对了,林书记走得急,公文包还落在我家里了!”
钱思甜眼睛一亮:“那我们还有机会。”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柏队长,我有个想法,不过需要大家配合。”
很快,知青屋就热闹了起来。院子里架起了几盏马灯,将整个院子照得通明。一只肥美的山羊被宰杀处理,架在临时搭建的烤架上。
钱思甜站在案板前,熟练地配制着腌料。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专注。案板上摆着各种香料:花椒、八角、桂皮、香叶,还有她特制的秘方调料。
知青青年们分工合作,有人负责生火,有人准备食材,有人搬桌椅。整个院子里充满了忙碌的气息。
“小楚,火要旺一些!”钱思甜一边调制腌料,一边指导着。
“林芳,把那个架子调低一点,别太高了,烤不透!”
夜色渐深,炭火通红,烤羊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钱思甜站在烤架前,专注地刷着油。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认真。
这是她最拿手的烤全羊,就连龙城的达官贵人都赞不绝口。她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做菜不仅要讲究味道,更要懂得人情世故。
知青青年们被香气勾得直咽口水,三三两两围在烤架旁。有人拿出了口琴,悠扬的曲调在夜空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