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脚步声、喊叫声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
“抓到了!钱友德在家门口被抓到了!”
苏妙彩看向陆峥,发现他不动声色,显然胸有成竹。这案子,终于要见分晓了。
钱友德被带进玄衣司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被拽起来一般。
苏妙彩站在刑房的角落,看着这个曾经在余长风身边做学徒的男人。
此刻的钱友德和她印象中判若两人——从前那个总是笑眯眯、说话轻声细语的学徒,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了。
刑房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桌上摇曳。灯光映照在钱友德脸上,将他的表情衬托得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明白你为何被带来吗?”陆峥坐在桌前,声音冷得像冰。
钱友德缓缓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沙哑:“我早料到躲不过去的”
这反应让苏妙彩心里一动。她见过太多犯人,知道真正的凶手被抓住时该是什么反应。惶恐、慌乱、狡辩,甚至是愤怒——但绝不会是眼前这般,仿佛早有预料,又像是解脱。
陆峥的目光在钱友德脸上逡巡:“说说吧,你是怎么威胁勒索余长风,又将他杀害的?”
“没有!我没有!”钱友德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没有杀害师父!”
苏妙彩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叠药方和几包药渣,重重摔在桌上。纸张哗啦啦散开,药渣也撒了一桌。
“这十五天的药要十两银子。”她一字一顿道,“你从前给你娘抓药,一个月都用不了一两。这钱从哪来的?”
钱友德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缩了缩脖子:“是是师父给我的。师傅求我替他瞒着。”
苏妙彩眯起眼睛。这人说话的语气、表情,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可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不对劲。
“什么秘密?”
钱友德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看见师父杀了秦芷。”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妙彩心上。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陆峥及时按住她的肩膀,轻轻用力。苏妙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继续说。”陆峥沉声道。
钱友德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师父最近缺钱”
“余长风给人看风水、做法事,收入不少,怎会缺钱?”苏妙彩打断道。
“是因为”钱友德犹豫了一下,“师父在外面有个儿子,这些年攒的银子都交给他了。”
苏妙彩和陆峥对视一眼。
“师父担心他走后,孩子以后怕是要受苦了。这次马府邸做法事,他知道买主王远东很有钱,就想多要些银子。”
钱友德说得小心翼翼,时不时抬眼观察两人的反应:“可王远东很抠门,只肯给一百两。师父不高兴,就想在宅子里动些手脚,让他住进去后不得安生。结果被秦芷看见了。”
苏妙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皮肉传来的疼痛,可这疼痛比起心里的痛楚,简直不值一提。
“师父和秦芷争执起来,怕事情败露,一急之下把人勒晕了。他说有办法让王远东大出血,就把秦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