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赌坊的人被带了过来。
赌坊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的横肉随着说话不停抖动。
“冤枉啊大人!”他连连摆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们要账是要账,可也不至于把人家房子翻成这样啊!再说了,周涛这穷鬼家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可是欠了我们一百两!”
陆峥站在窗边,阳光给他削瘦的侧脸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冷哼一声:“你们该不会已经来过一趟了吧?”
赌坊老板的眼神闪烁,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大人明鉴,是周涛自己带我们来的,让我们检查,我们也就随便看看”
“少来这套。”钱领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们要账的手段大家都清楚,别说撕个被子,挖地三尺都是常事。这次反倒是太客气了,倒显得不像你们的作风。”
赌坊老板讪讪地笑着,不敢反驳。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点。
苏妙彩的目光在房间内游走,总觉得这场面有些蹊跷。房间虽然乱,但似乎又透着一丝诡异的规律。
“会不会是周涛得到了什么宝贝?”钱领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陆峥蹲在被子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裂口。初夏时节,这床棉被显然是冬天的没换,里面的棉絮厚实得有些不寻常。
“钱领说得对。”陆峥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周涛很可能真的得到了什么东西。”
苏妙彩眼前一亮,连忙凑近。阳光下,她能清楚地看到被子裂口处的每一根线头。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因为这房间是周涛自己弄乱的。”陆峥将被子提起来抖了抖,棉絮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他是想让人以为自己是被追债的人逼走的。”
苏妙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裂口,心中渐渐明白了什么。整个房间看似翻得很乱,却处处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味道。
就像那个箱子,虽然被拖出来打开了,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被彻底翻动,更像是随意扔了几件衣物在上面。真正着急找东西的人,绝不会这么马虎。
“陆大人真是慧眼如炬。”苏妙彩由衷赞叹道。
钱领张了张嘴,本想附和,却被苏妙彩抢了先,一时间表情有些尴尬。他悻悻地转过身,假装研究墙角的一堆书籍。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匆匆跑来,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大人,在郊外废弃的古庙里找到一具被大火吞噬的尸骸!”
苏妙彩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是周涛?
很快,钱德昌和赌坊老板被叫来认尸。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具尸体只剩下半边,而且上半身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破旧的玄天庙里,一尊泥塑孤零零地立着,庙墙已被烟熏得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臭味。
“这人是被发现时,一半身子在庙里,一半在外面。”捕快向陆峥汇报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是村民发现的,本想帮忙,结果”
苏妙彩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的状况。烧焦的皮肉下隐约可见白骨,但奇怪的是,烧伤的边缘处却异常整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过一样。
“这这真的是周涛吗?”赌坊老板强忍着不适,凑近看了两眼,脸色发白地说道,“衣服倒是他常穿的那件,可这脸都烧得看不出来了。”说着,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手指微微颤抖。
钱德昌的反应更加剧烈,才看一眼就蹲在路边呕吐起来。他的肩膀剧烈抖动,眼泪鼻涕一起流,狼狈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混合着焦糊和腐烂的味道。
苏妙彩暗自摇头,这些人的反应她早有预料。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具尸体的重要性。
“这不对劲。”她轻声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峥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普通的火焰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钱领凑过来看了看,立刻捂住鼻子退后几步:“这味道太呛人了。不过说起来,这庙也够偏的,平时根本没人来。”
苏妙彩站起身,环视四周。破旧的玄天庙四周杂草丛生,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被烧死?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只烧了一半?
赌坊老板的脸色变得煞白:“这这不会是周涛吧?”
钱德昌摇摇头:“看不出来,烧得太严重了。”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从尸体旁边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布包。布包已经被烟熏黑了一角,但还能看出本来的颜色是青色。
陆峥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零碎的物件:一块铜镜碎片、几枚铜钱,还有一张烧了一半的纸。
“这字迹”苏妙彩凑近看了看那张纸,“好像是周涛的。”
陆峥将纸张举到阳光下,仔细辨认上面残存的字迹:“宝物机缘不得已”
剩下的内容都已经化为灰烬。
苏妙彩看着那具残缺的尸体,总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姑娘,你确定要亲自查验?”陆峥皱眉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这种事情”
“每月俸禄二两。”苏妙彩扯出一抹笑容,“为了这笔钱,我什么都敢。”她的声音轻快,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