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荟眼中毫无波澜,视线平缓的移动到孟芷微红的眼眶,什么话也没说。
闻轩蹙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他知道孟珏的,同样的也知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也确实不知道孟芷的哥哥和刘荟是有怎样的一层渊源。
“你怎么敢提我哥哥?”孟芷气的发抖,紧紧的抿着嘴唇,恶狠狠的话从嘴唇下滑出,道:“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我哥哥的名字,就是脏了他!”
刘荟冷哼了一声,语气轻巧道:“我记得孟珏的死跟我没关系的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觉得好奇,其实之前她和孟芷的关系还还没有这么的剑拔弩张,毕竟两人的父亲都是朝廷官员,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在之前两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多么的亲近,但是也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因为孟珏。
孟钦有一儿,名孟珏,一女,名孟芷,但是现在人们提起来只会想到孟芷,很少人会提起那个曾经的风光少年郎孟珏。
刘荟和孟珏算是知己好友的关系,虽然刘平是个老顽固,但是刘荟从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主,静下来可以读圣贤书,玩起来也可以上至酒楼下至勾栏,什么礼法规制都不算什么。
当时的孟珏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谁人见了都是一阵的唏嘘,孟钦可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当时的孟钦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偏偏造化弄人,自己唯一的儿子就是如此的不争气。
刘荟和孟珏都是勾栏酒楼的常客,一来二去便也混了个脸熟,也就玩到一块去了,但是刘荟是一直都瞧不上孟珏的,当然她不单单的是针对孟珏,她只是讨厌所有愚蠢的人,其中恰好的包括这个人罢了。
所以她虽然和孟珏有些许的接触,但倒也算不上什么知心朋友,酒肉朋友勉强算的上,但是孟珏似乎不这么觉得,总感觉在这个世界上缺少一个懂自己的人,知到刘荟的出现自然而然的填补了这个空缺。
那时候孟珏最喜欢的就是找刘荟一起出去玩,有时候被刘平发现,本来自己就管不住自家的闺女,现在还有个更恶劣的来带坏,便总是在孟钦的面前去阴阳怪气,孟钦也是脸上挂不住,关禁闭,家法伺候什么的都试过就是不管用。
当大家都以为孟珏是倾心刘荟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便是孟珏本人。
孟钦也是实在没办法,总不能任由自己的儿子天天的去翻别人家的围墙,便妥协的和孟珏商量,想着他要是喜欢人家姑娘那就三书六礼的把人家给娶回来。
但是孟珏听到了,脸上没有孟钦预料的激动和喜悦,相反的而是茫然和讶异,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没想过要娶刘荟,真的只是把刘荟当成自己的知己好友。
刘荟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心中只是充满了对孟珏的感激,她对孟珏的情谊就连知心的朋友都算不上,哪来的男女之情,但是出现了这个事情之后,她也知道了和孟珏避嫌的必要性。
她觉得本来就是酒肉朋友,酒肉朋友的第一要务就是互相开心,但是现在的酒肉朋友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便远离就可以了。
从那以后,刘荟就主动疏远孟珏,当然孟珏自己也是感受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夏侯蕴已经开始实行最初的女考制度了,虽然当时的政治还不算稳定,朝令夕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当听到女考的事情的时候,刘荟只觉得心潮澎湃。
她虽然还不甚了解女考,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自此夏侯蕴的名字一直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女考是有年龄限制的,所以就算她如此的迫切,也不会有人给她特权。
她最擅长的便是诗词歌赋,刘平本就是个文痴,对待女儿这方面的培养也是尽其所能,所以很小的时候刘荟的神童的名头便在京城之中传开,众人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她是个女子,就算有再高的才华,用武之地也不过是后院的一亩三分。
但是在看到最新的女考试题的时候,她才知道在诗词歌赋之外的天地更加的广阔,女考的科目不仅仅只有诗词歌赋,还有策论还有算数等科目,她这才真正的明白,按照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考不上女官的。
夜晚总是寂静的,刘荟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轻轻的呼吸声和清脆的翻书声交错着,突然外面一阵突兀的声响打破了这极具规律的交织。
她顿时皱眉,迟疑了半晌,还是推门而出,这个声响她再熟悉不过。
她顺手提起桌上的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漆黑一片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这个微弱的不像话的蜡烛自然也没什么用处,但这个蜡烛刘荟本来也不是为了照明的,因为这个烛光是为了孟珏能够看见自己用的。
晚上本来就偏凉,凉飕飕的风吹在刘荟的身上,顿感头皮发麻,她皱眉环视着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也没听到孟珏的声音,道:“出来,要不然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靴子踩在泥土上那种沉闷的声音,似乎是地面的憋屈的哀号,伴随而来的还有带着不满的声音,道:“就真这么的不想看见我?”
刘荟把蜡烛提到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语气冷淡,道:“是的。”
孟珏被刘荟冷落了那么久本来就心里不爽,现在听到刘荟的话更加不解,当然更多的还是伤心,道:“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很好的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还真的就不相信一个官宦子弟就单纯至此,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玩的好不好的,可笑至极!而且现在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应付他,刚才看到的女考题目还在脑海中回荡。
便语气极其不耐烦,道:“没有为什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还是快走吧,别来找我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是被孟珏抓住了后衣领,只听见传来恼怒的质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我们的事情就不重要吗?”
“放手。”刘荟转头冷眼看着他,孟珏也就真的把手放开,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了,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再次听到了刘荟冰冷的话语,道:“你自己不学无术,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这一次刘荟离开,孟珏没有阻拦,就看着微弱的烛光渐渐的沉溺在黑夜当中。
握紧的拳头最后松开,转身离开。
这是刘荟最后一次和孟珏的见面,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死的消息。
刘荟只知道孟珏从那次之后,便进入了军营,他在军营之中摸爬滚打,居然真的靠着自己的能力不断的晋升。
当时李怀刚当上皇帝没多久,朝政不稳,然而北边的匈奴虎视眈眈,铁骑迟早踏过玉门关攻打京城,一时间朝堂之上人性惶惶,唯有孟珏站出来愿意带兵打仗。
昔日的纨绔子弟,穿上战甲,也意气风发的为国出征了,可惜天妒英才,保卫了国家,也身死战场。
在孟芷的心里他的哥哥都是被刘荟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