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4章 开导
齐富吃惊地看着杜阿银，不过很快恢复常色道：“阿银，我娘跟我说家里还藏了些银子的，我们回陵川城吧，把铺子收拾出来，以后我来做火把”
杜阿银只得咳一声道：“齐富，陵川城，我肯定是回不去了。”
“我可以去干苦力，我相信我能攒起回陵川的盘缠的。”
“齐富，跟盘缠没干系，赶紧吃吧，然后打听张彪这种官平时在哪里应卯。”杜阿银用手当扇子扇扇风道，“中都是真热。”
齐富只得啃起杂粮饭团子。
来这种铺子吃东西的不可能是达官贵人，只可能是一些低下层人家中有某种事不能做开火，来凑和一顿；还有就是低下层人因某事庆祝、因为某事求人来开桌酒席。
这些酒席就那些上档次酒楼那般讲究了，也没什么包厢之类，吃酒吃饭的人大多都不讲究，更不关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别人用餐，有桌酒席上的人正在猜拳拼酒，好不热闹。
离杜阿银和齐富不远一桌酒席的几个人正在聊雍王从沙和郡退兵的事，不过他们口中的雍王退兵是退回来休养整顿的，而不是被邺侯大败于天荒秘境逃回来的，杜阿银听那几个人夸赞雍王用兵神勇，颇有当年邺侯的风采时，差点笑吐了。
齐富自然也听见了，哼了一声道：“既然这般神勇，那枭人和鞑 子，他有应对过一次吗，只会跟侯爷窝里斗，枭人和鞑 子一来，他的人立刻就弃城跑路。”
杜阿银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小声道：“眼下这是是中都皇城！”
“若不是在这里，我都要掀桌子打人了。”
“你都归不了队，还为你那侯爷这般热血个啥劲？”
“一码归一码的事。”
“齐富，你真的要了七八年的饭，才从狼山回到陵川城的吗？”杜阿银和所有人一样，都有颗八卦之心，就算齐富身无分文，从狼山讨饭回陵川，他就是用爬的，顶多也就一年半载月就爬到了，怎么可能用七八年？
齐富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晓，我跳下悬崖被摔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地上，头上还有流血，身上也好多伤。”
齐富说着撸起衣袖，杜阿银一看他手臂上好多伤，因为太多，所以也瞧不出来都是些什么武器弄伤的，齐富又道：“除了这样的旧伤，当时还有不少新伤。”齐富放下袖子接着道：“再一打听，我所处之地居然在琅边城，跟野野将军换防时，我经过过琅边城，知晓往陵川的方向，只是身上没有盘缠，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年终于到陵川城，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离开陵川城已经十年了。”
杜阿银听了瞪大了眼，齐富摇摇头道：“宋小豹是我当年在军中的好友，我们守西凤关的时候都给野野将军当过随从，不过他比我还小两岁，人特别灵活，他还有个哥哥宋小虎，打仗十分了得，跟野野将军平起平坐的，我到牧江口就遇上了他，他也答应我找他阿兄帮忙，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跳下悬崖是如何从狼山到的琅边城，而且这段时间很长，有将近七年…”
杜阿银叹了口气，跳下悬崖生还的概率本来就极小，须发无损地生还概率就更小了，若齐富真没有投敌，她怀疑齐富跳下去十有八 九他那一段的树枝藤条颇多，减小了他下落的速度，不过最后落地的时候，应该还是摔到了脑子，所以有近七年时间是空白的，而这七年，他经历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他自己都不知道，问题是他最无法解释清楚的就是这空白的七年。
杜阿银听完好一会儿没出声，齐富便问：“你在想啥？”
“我在想将军百战，一战成名，这将军在成名之前经这百战，活着是最基本的条件吧！”
齐富犹豫一下道：“我不太明白你所讲。”
杜阿银苦笑一下道：“齐富我怀疑你可能真的归不了军 队。”
齐富点点头道：“我知晓小豹已然尽力了，后来几次喝酒，他明里暗里都在给说我他阿兄可以帮我在牧江口府衙找份捕快的差事。”
杜阿银一听便道：“宋小豹这人看着粗鲁，实则还是不错的，捕快这差事挺好的呀，走在牧江口的大街上，那地头蛇、袍哥不都得礼让三分。”
齐富苦笑了一下，杜阿银便道：“还是心里不甘，对不对，跟着野野将军打的都是苦战，还把命都交待了，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野野将军说过等狼山大战结束，就要举荐我去做夜枭。”
“夜枭？”
“当年邺侯要从军中抽调选拨一批军人做夜枭，说是专门完成些极难完成的差事。”
杜阿银哦了一声，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特 种部 队呀，没想到你们邺侯倒有些超前的意识。”
齐富倒没听明白杜阿银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接着道：“听宋小豹的意思，侯爷后来是组建了夜枭，只是他没选拨得上，也不知道夜枭到底都完成何样的差事，又有哪些人被选中了。”
杜阿银点点头道：“一听夜枭这两字，就知道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它的差事肯定也是见不得光的，多半是刺杀、暗杀、卧底之类的。”齐富苦笑了一下道：“不管做啥，都与我没干系了。”
杜阿银便安慰道：“其实这也未必见得不好，像这类差事，多半都得拿命去完成的，而且就算完成了殒了命，都不一定被人知晓，弄不好，邺侯手下的人都不知道那跟自己是一伙的，效忠的是同一个主子呢。”
“至少死得明白。”
“你这观点，我就不赞成了，来人间走一趟，虽然苦多于甜，悲多于欢，但好歹认认真真把这一趟走完，别年纪青青就总想着死呀死的。”
“你讲的这些话都好生奇怪，我从未听人这般讲过。”
“我们在这里吃了东西，正好向掌柜打听一下，寻常武官都在那里应卯当差，免得去别的地方问，人家不爱搭理我们。”杜阿银觉得为了封旭，已然尽力开导完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