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5章 铁石心肠
杜阿银眨了两下眼睛，小声道：“这丫的，今儿有些狐假虎威呀。”
杜阿金一撸袖子气道：“妹丈这堂弟到底想干啥？”
“兵来将当，水来土淹，”杜阿银制止住也惯会狐假虎威的杜阿金，才起身上前道，“请问族长，今儿降迂屈尊到我家所为何事？”
齐贵立刻代替族长发了话：“陵川戒严了两个月，家家都缺吃少喝，总不能养着外人，反把本家的人饿死吧，为了防止这种吃里扒外的做法，族长召集大家来，商讨出一个法子，就是每家都把剩下的粮食交到族里，由族里统一分配。”
杜阿银觉得齐贵脑子一直就被水泡着，这族长也跟着脑子进水了，而且她才不相信像齐族长这般殷实人家，不可能没存储点粮食，就是齐贵家里也是有存粮的，只是肯定都不多，而眼下这情形不知道还要打多久，都舍不得吃而已。
仗打到这会儿，左明志不管人和物应该都打得七七八八了，征兵一直进行着，刚开始还可以缴些银子不服兵役，然后家里断粮的又被征走不少，但之后有告示，每家必须出一个男子去服兵役，杜阿银不知道自家是不是和葛捕头关系好，每次征兵役都躲了过去。
那救济粮，按杜阿金的话，自打杜阿银被丘无为请去小住就没再救济过了。
齐家在陵川城算得上旺族，曾经还出过齐富爹这样的富豪，不少人家跟着沾点光，所以齐氏家族的家境大多都还不差，但这次，有不少人家也断粮了，自然都会找族长想法子。
齐氏族长显然是被逼急了，前面两次被杜阿银忽悠走，这次除了齐族长、齐家长者，还有没被丘无为征走的年青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走，那意思杜阿银宁可供养外人也不管齐氏族人的死活，那是不可以的，如果杜阿银再不交出粮来救族人，就要家法处置杜阿银。
杜阿银觉得太可笑了，但知道这年代，因为生产力低下，抱团生存的观念很重，族长在一族中的威严，而且现在是整个齐氏族人被齐贵挑唆跟自家为敌，齐富又不在，所以她必须稳住。
齐族长带来的中青壮年男子有两个跟在齐贵后面上窜下跳，闹腾得非常起劲，杜阿银给小奇使了个眼色，有一个情绪激动的，用手推了杜阿银，小奇二话不说撂倒，另一个跳出来，又被小奇撂倒。
这一下，齐族长和齐贵没有可以依恃的，终于同意杜阿银的建议，双方坐下来谈判。
杜阿银也没客气，开局就把战火往齐贵身上引：“族长，如果说粮食，我贵兄弟家才是不缺的。”齐贵一听，差点就跳起来了：“弟妹，我发现你特别能胡诌诌，我家咋不缺粮，半个月前就断了粮，还到你家求救急，你这个铁石心肠的狠毒妇人，见死不救。”
杜阿银不紧不慢道：“我家没救，你家可曾有人因缺了粮死了没？是你爹还是你娘，你媳妇死了？”
“杜，杜阿银你咒我爹娘和我媳妇，别忘了，那是你二叔二婶和弟妹。”齐贵气得双脚跳。
“我几时咒了，是你说你家半月前就断粮了，”杜阿银哼了一声道，“半个月前就断了粮，还能活到如今，你半个月没吃饭了，还骂得这么起劲，跳得这么有力，你们信吗，你这些举动，不就是用事实说明，你家不缺粮，只是怕齐家人找你家救济，所以装缺粮罢了。”
“我，我不跟你这个牙尖嘴俐的说，今儿你就是得把粮交出来！”齐贵被杜阿银气得只能胡搅蛮缠了，杜阿银冷笑一声道，“我说贵兄弟，你可真奇怪了，家里有个粮库，偏来守着我要粮，天兄弟的媳妇家开着粮铺，要多少粮拿不出来呀。”
齐族长便痛声说：“卢家的粮铺让人抢了。”
“让人抢了？”
“可不，前日夜里，被人抢了个精光，葛捕头他们正忙着查这案子呢。”
葛辉倒没和杜阿银提过此事，乍一听到这消息，杜阿银真想说一句：活该，让你卢家为富不仁了。
杜阿银嘴里却说：“咋会让人抢了了？”
“除了沈记粮行，其余的粮铺都让人抢了。”
“为啥沈记没人抢？”
“不是没人抢，是丘无为派衙役帮沈家守着粮仓，没人敢抢。”杜阿银一听，就知道跟沈冬梅捐粮有关，心里是真佩服这个沈冬梅，早算到有这一出，所以宁可捐给左明志守城，既捞到名，还能保证粮仓的粮不被抢。
杜阿银叹口气道：“这沈冬梅还真是女中豪杰。”
齐贵不满道：“弟妹这话又是啥意思。”
“就是，反正我家没粮食，说再多都没用。”
总之杜阿银用齐富不在，族长受小人唆使，带着人来欺侮她一家孤寡幼残，实在逼急了，她就要去县府击鼓鸣冤，告齐家人，最终把人打发了。
这次把人打发走，杜阿银拿出一块薰肉、半袋高粱和半袋豆子，等天黑，让小奇扛上，带着小奇从后面栅栏门偷偷出去，给齐族长家送了过去。本来杜阿银以为齐族长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之长，怎么都是虚假推脱一番，而且自己送的只是一小条薰肉和两个半袋粮食，但不曾想，齐族长立刻收了，还千恩万谢一番。
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尚且如此，其余人可想而知了，也难怪齐贵会急眼，回到家，杜阿银又带着小奇给葛叔葛婶家送了一袋粮食和一块肉。
杜阿银带小奇送礼，被齐桃子看见了，立刻跑齐大姑面前告状：“娘，我刚才瞧见了，杜阿银让那个小子扛了肉和两袋装这么满的东西，从后门出去了，不会救济齐贵他们家去了吧？”
齐大姑叹口气道：“桃子，不管阿银给谁送去都成。”
“哪那成了，这粮食姓齐又不姓杜，凭啥让她杜阿银说了算。”
“那下次族长和齐贵再上门来，你去应对？”齐桃子一下就闭嘴了，齐大姑抓着齐桃子的手道：“闺女，你弟生死不明，这个时候，就别闹了啊！”
齐桃子终究是消停了。
杜阿银给齐族长送了肉和粮食，齐族长也消停了，终于不再带着齐家闹事了，粮食真成了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好在齐富除了乡下还有个大姐，城里就没别的亲戚了，否则那点粮食是真心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