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2章 借粮
杜阿银正在想自己在这个时候，要不要尽点什么绵薄之力时，忽有人吼道：“闲杂人等，咋上的城墙，赶紧离开！”
杜阿银愣了一下，那声音又道：“再不离开，当奸细处置。”
杜阿银才瞧清楚，那人竟是杜守仁，杜守仁也认出杜阿银，愣了一会儿，才放柔和声音道：“赶紧下去，这里危险！”
杜阿银犹豫一下，杜守仁忽又道：“城西怕是要守不住了，你能不能接你阿婆他们去你家…”
杜守仁的话却嘎然停止了，杜阿银也明白他没说话的意思，就算到了城东，也不过是多苟延几日罢了。
没等到杜守仁再说话，杜阿银赶紧往楼梯跑，下了城墙，忽听到城外号角声响起来，然后战鼓声响彻云霄，再然后传来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城墙上的嘶杀声也更加猛烈起来。
杜阿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转机，看见杜阿金拉着驴车出来，忙走过去问：“火把都交了？”
“交了。”杜阿金说着竟有一丝欢快，杜阿银不知道杜阿金为什么会欢快，按说他非常厌恶沈冬梅，便问，“交给沈小姐的？”
“交给那个管家的。”
“哪个管家？”
“就是那，那个关家小姐家的管家。”
“你说是西凤关县尹的管家？”
“应该是的哩。”
杜阿银便纳闷了：“那西凤县关县尹按说是逃兵，为啥还敢在陵川县露面，要知道左明志可是誓死守城的，和西凤县县尹可不是同路人。”
“不知道他家小姐是否也在帮忙？”杜阿金关心的显然与杜阿银关心的不同，杜阿银撇了一下嘴道，“哟，还惦着人家县尹家的闺女了。”
“阿银，阿兄觉得还应该再做些火把支援左明志和丘师爷他们。”杜阿金一下从支援火把会损失大十几贯钱的抠门奸商变成了支持守城的爱国商人。
如果不是刚在城墙上见着的形势太危机，杜阿银能笑喷，这会儿只能摇摇头道：“如果没有啥转机，感觉也撑不了太久了。”
杜阿金啊了一声，刚刚的欢喜一扫而空，杜阿银便问：“有没有找人打听一下齐富的下落？”
“阿兄刚才就打听了，没人听说过他这号人。”杜阿银一想也是，一个守义庄的，谁能当回事，又和杜阿金打听一气，都没人知晓，天已经完全黑了，怕西城门要被攻破，只得往回走。
路过杜家时，杜阿银让杜阿金把车停下来，杜阿金便问：“你要干啥？”
杜家离西城门稍远些，所以大部人家都还未动，只不过哪家都心神不安的，杜阿银敲了门，好一会儿，杜太婆才来开了门，看清是杜阿银，有些惊奇问：“这个时候，你咋来的？”
“西城门怕是要守不住了，你们要不要去东边避避？”
“你爹还在守城，我们哪儿也不去。”杜太婆刚回完，传来王巧娘的声音，“娘—”
杜太婆却不由得王巧娘多说，继续道：“还打着仗呢，外面不安全，你也赶紧回家去吧！”
说完杜太婆呯地就关上了门，杜阿银切了一声，恨恨地做了个踢门的动作，杜阿金在身后道问：“你要干啥，要接他们去妹丈家？”
“我有那么闲！”
“就是，真接去了，你婆婆能答应吗？”杜阿金说着顿了一下道，“要不，跟他们说说，把栓栓接去吧。”
“我没那么闲，走！”
第二日传来的消息是西城门没被攻破，而是守住了，杜阿银万分惊奇，照自己看到的情形，应该是守不住的，但她毕竟没参加过打仗，想兴许是自己不懂，判断有误，又或者左明志还藏得有暗招。
西城门守住了，大家都松口气，杜阿金一看不用马上殉城了，又开始想他的关小姐了。
杜阿银有点纳闷，西凉军那么多人，为啥只死攻西城门，不攻南城门和北城门？
杜阿银正想不透彻的时候，杜阿金悄悄走过来小声道：“我看见春旺爹带张大兰进了院子，然后去了你婆婆的屋子。”
西城死伤太大，葛辉他们维持城里治安的衙役也被左明志调到西城门作战去了，封门这事就全凭各家自觉了，好些断粮的人家，早就偷偷出门找吃食，看样子张大兰也属于经常偷偷出门之列。
杜阿银头皮一紧，就怕这事，让妞儿给她装了小半袋高粱，拎着往齐大姑的房间去了，刚到门口，就听见张大兰的哭泣声：“婶子，我也是实在没得法了，两个娃已经三日没吃东西了，我娘为了省口吃的，偷偷吃了好几日地，都拉不出…，我才腆着脸来求婶子。”
齐大姑连忙道：“大兰，快起来，快起来。”
“婶，你就帮帮我们吧。”
要知道张大兰家还算殷实，平日肯定也是备了粮的，只是不可能备太多，已然如此，其余的就可想而知了。齐桃子啧了一声道：“大兰妹子呀，你也别为难我娘了，你想想这封门一个多月，你家没粮，我家就有粮了？”
张大兰却道：“我知道阿银妹子的日子过得精细，会留有余地的。”
杜阿银没想到终于听到人夸赞她了，只是在这种状况下得到的夸赞，真不如给两把高粱实在，齐桃子听了叹了口气道：“可真是过得够精细的，朝食，我和芳姐儿一人只给了半碗高粱粥喝，这会儿连和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是阿银妹子会安排，眼下谁家还能喝到半碗高粱粥呀。”
齐大姑犹豫起来：“大兰，就以我与你母亲的交情，我是该帮这个忙，但你知道我家里…”
“婶子，你和我们亲还是跟后院那些不知名的娃亲，他们，你们都能顾口气的，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家吗，我家赵全赵成还没那些娃子大啊！”齐大姑只得道：“桃子，去把阿银叫来。”
齐桃子便道：“娘，没粮食，你叫阿银来也没用呀。”
杜阿银没想到齐桃子居然也有维护她的一天，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