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1章 不想殉城
越接近西城门，就越能感觉到战争的气氛，以前算得上繁华的西城有些面目全非了，毕竟是冷兵器时代，城门未破，房屋倒是没有破损，只是门窗全都被拆了，应该都被守城征走了，大部分屋子都空出来，住的是伤兵。
街上也带着战火气，不时能见支带羽毛烧焦的箭矢，或是落在街上，或是挂在屋檐，看样子西凉军中有神力之人，能把箭射这么远，不过这样的人，都相当于熊猫级别，否则那箭矢不会零零落落的。
这些箭应该是火箭，自然有落到易燃物上的，被扑灭的地方，还冒着青烟。
不过到了这地界，设立了两道哨卡，有兵把守，杜阿银有葛辉签发的通行函证，一路通行无阻。
过完第二道哨卡，杜阿银就看见沈冬梅的丫头绿豆在给伤兵包扎、护理。
杜阿金一见，赶紧要掉转驴头，杜阿银白了他一眼，叫他停住，然后叫来绿豆，一打听才知道沈冬梅为守城的卫军捐了一千担粮食，还把家里的仆妇都送到这里来照顾伤兵，所有征来的物资，也是沈冬梅派人在帮忙登记、清理。
杜阿银从心里感慨，沈冬梅才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问清堆放物资的临时仓库，便也往那临时仓库去。
临时仓库为方便城楼上的军队使用，离城楼更近。
快到临时仓库时，突然城墙上响起了战鼓声和号角声，城外的箭矢便如飞蝗扑天盖地射进来。
杜阿银和杜阿金是兄妹，别的没什么共同之处，但逃跑却是心有灵犀的，一见天上黑黑密密的东西，就赶紧把小毛驴赶到一个棚子下，又几乎是同时躲到平板车下，然后杜阿银见杜阿金惶恐地看向她问：“妹子，我们会不会死？”
“你妹子我又不是程大仙，可算不到。”
“那，那他们不会射你说的那种火箭吧，如果有那东西落到我们车上，那燃起来…”
“阿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一则火箭制作成本颇高，不可能一下放那么多，二则火箭射击有一定的难度，没如果没射好，火箭没燃烧，还不如寻常的箭有杀伤力，那就白瞎了；三则火箭发射还要看风向，如果风向不对，会把射手烧着…”
“妹子，你连这都懂。”
“这个我真不懂。”
“那你怎么就一则二则三则，张嘴就来。”
“我猜的，火箭在眼下就是高科技，所以数量一定不多。”
“高科鸡是啥鸡？”
“是傻鸡。”两人说话间，那箭就劈里啪啦落下来，果然不是火箭，城上城下都有不少人中箭，有的直接被射中要害倒下了；有的中箭受伤发出痛苦的呻吟。
杜阿金有些犹豫道：“我们，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们？”
“且等等。”杜阿银说话间，第二波箭又飞到了，杜阿金缩着身子问，“妹子，葛头说左大人他们都没弓箭了，这西凉咋还有这么多箭呀？”
“人家是有备而来。”
“左大人他们就一点备都没有吗？”
“也许有吧，只是人家是倾全国之力，左大人有可能是倾一城之力而已。”
“那，那还守个啥呀？不如放大家逃生去好了。”
杜阿银叹口气道：“看左大人这架式，如果守不住城，怕是要殉城。”
杜阿金啊了一声道：“左大人要殉城，不会让大家一起殉吧。”
“极有可能。”
“可是，可是阿兄不想殉呀。”
“我也不想呀，如果大家都不想殉，都想逃，城也不用守了，所以左大人干脆把大家绑在一起，城破，大家一起殉，打消大家逃的念头，这样就能激发大家同仇敌忾了。”
“不要，阿兄不要殉城。”杜阿金都快哭了，杜阿银郁闷地抓抓头。
这样一连飞了三波箭，才见有人出来救人，或呼叫救人。
看样子西凉人的打法与杜阿银前世电影电视中的日军打法一样，日军开打是先用炮对着对方阵地一气轰，然后才发起进攻，西凉人也是放了一阵子箭，然后就开始攻城了。
杜阿银拍了杜阿金一下道：“好了，不想殉，就先帮着救人吧。”
杜阿金跟着杜阿银从平板车下战战兢兢爬出来，不过看见血，他差点就晕了，杜阿银郁闷道：“平日杀鸡斩鱼，都没见你晕过，这咋就要晕了。”
“这是人血，和鸡血鱼血能一样吗？”
“有区别吗？赶紧的！”两人帮忙把受伤的人抬进临时救治的屋子，赶紧赶到仓库，却没看见沈冬梅，杜阿金悄悄松口气。
临时仓库离城墙很近，经过一月的鏖战，伤亡过于惨重，那守楼梯的士兵都参与到城墙上的激战去了，杜阿银便让杜阿金去找沈冬梅，把火把入库的手续办了，杜阿金连叫她几声，杜阿银也不理，顺着楼梯爬上了城墙。然后杜阿银就看见城外密密麻麻的西凉军已经开始往城墙上爬，城墙上的守军或是往下射箭、扔石块或是用刀砍快通梯子爬上来西凉军，或是用长钩将梯子合力将搭在墙垛上的梯子推倒…
杜阿银远远看见了左明志，笔直地站在丘无为举着的盾牌后看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西凉军。
此时的丘无为一身的战火，衣服都快看不出颜色了，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梳洗了，脸和手都是黑的，但左明志依旧衣着齐整，没有穿冬天的白狐皮氅，此时穿了件湖水蓝的大氅，城墙上的风大，刮得旌旗烈烈，刮得左明志的大氅随风翻扬，看上去异常悲壮。
除了悲壮，还很悲情，毕竟城墙外的西凉军是守城卫军的数十倍。
西凉军已在城墙上竖起了几十架梯子，那爬上梯子城的西凉军，就像一串串的蝗虫，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杜阿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对方的人数和进攻的凶猛，她这不会打仗的都能看得出来，左明志肯定守不住，估计最多半个时辰，西城门就能被西凉军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