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 民生艰难
第二日，程瞎子就带着一个小瞎子和小结巴来了，还拖了两副棺木和半板车的寿衣、纸人。
程瞎子也不管杜阿金介不介意，让小结巴找些树枝枯竹简单地隔了一下，把杜阿金挤到靠门那边不到三成的地方，便开始了他的生意。
陵川县原本只有一家棺材铺，眼下趁机就坐地起价，把棺材涨了一倍不止的价，而且还供不应求，死了人的人家好多都买不到棺材，如果不是天冷，那尸体估计都该发臭了，死了人的人家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程瞎子在这个时候打入，用低于那家棺材铺两成的价格售卖棺材，结果第一日就收到二十多副棺材的订单。
杜阿银才知道人家程瞎子还有个棺材作坊，平日他给人家看阴宅算命啥的还顺带推些棺材、寿衣、纸人的生意，杜阿银真心佩服程瞎子的生意头脑，行骗加实业是两不误。
自然铺子卖棺材、寿衣、纸人，没人告诉齐大姑，齐大姑不知晓，齐富根本也没压力，但是齐家的族长和齐二叔却是不能忍，于是齐家族长就带着齐家的闹上门来。
齐富只能把齐家人拦到门口，然后去了祠堂。
之后齐富几乎每日都得在祠堂待上一两个时辰，仅管瞒着齐大姑，也不知道齐大姑从哪里得到消息，还是知晓了，杜阿银立刻毫不犹豫把事情都推到齐富身上，还和齐大姑一起声讨齐富。
齐富是一边用眼恨着杜阿银，一边跟齐大姑分析铺子租给程瞎子的利弊。
只是不管齐富如何跟齐大姑分析，齐大姑都更恨程瞎子了。
杜阿银不知道齐富是怎么应付的，反正齐家每次来人叫齐富都是大呼小叫的，然后齐富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事实证明，当过兵的齐富在逃难路上比杜阿金用处多，对付齐家族人，也是有一整套的，有他挡着，杜阿银和程瞎子的合作才能愉快地进行下去。
程瞎子卖的棺材有三种价格，就是一百两的豪华棺材、十两银子的厚板棺材和三两银子的薄板棺材，一百两的基本无人问及，仅管程瞎子听从杜阿银的建议，对于买此款棺材的人家免费选地宅、做法事之类的活动，都卖不动，卖得最多的还是三银子的薄棺。
小瞎子负责在铺子接单，小结巴负责把接到的棺材数量送到杜阿银也不知道的作坊，然后由作坊那边直接把棺材送到死了人的家里去。
三日就卖了近两百副棺材，程瞎子的作坊忙得程瞎子本仙也干起了木工的活，都没空到铺子来监督了，就央杜阿银帮小瞎子收收银子。
杜阿银原本以为小瞎子和程瞎子一样是个假瞎子，这一接触才发现，小瞎子是个真瞎子，但算帐特别快，记性特别好，只要把纸放在他要求的位置，他就能把下单人家的地址之类写下来，还能出个一式两份的收据，然后将收据和地址叠在一起交给小结巴，杜阿银直称神奇，她怀疑小瞎子是后天瞎的，不是天生盲人。
杜阿银除了收银子，暗里还帮小瞎子核一下收据与地址。
杜阿银核完五份，正在等小结巴的时候，丘无为骑着马过来了，自打守城战后，丘无为出行装备就是一匹马，他这马一看就是匹好马，杜阿银怀疑寻常的师爷是不可能卖得起这样的马的，即使倾家荡产卖下来，也养不起，那每日吃的草料比自家那小毛驴多几倍不说，还不能吃差了。
杜阿银见丘无为并没特别惊诧的表情，猜他十有八 九是知道自家的铺子被程瞎子糟蹋来开棺材铺的事，果然丘无为冷笑一声道：“杜阿银，你为了赚钱，还真是…”杜阿银点头应道：“丘师爷一看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哪知道民生艰难呀。我家齐富就三百文工食银，上要养婆婆，下还要哺小儿，就算平日卖点火把，那也远远不够呀。”
丘无为便没继续讽刺下去，反问：“你婆婆不是有眼疾？”
“可不，我就想攒点钱带她去邺州城治治，县城那些庸医就算了，花不花得起钱都两说，弄不好把本有希望的，治得没有希望了。”杜阿银叹了口气，丘无为才道，“我也许可以成全你这片孝心。”
杜阿银“啊”了一声道：“师爷是想资助我带婆婆去邺城治眼睛，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你想多了。”
“那师爷这是吊我胃口。”
“我认识一个好郎中，他曾医过不少眼疾患者，如果你婆婆只是哭的，倒可以直接找他求个方子。”丘无为顿了一下道，“这样花费就能省不少。”
“那民妇就在这里谢过丘师爷了。”杜阿银没想到寻常都冷冰冰的丘无为，居然是副古道热心肠。
丘无为才拍着马过去了，杜阿银吁口气，转头见旁边的杜阿金撇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杜阿银便道：“没有生意，便去帮春旺爹和小奇做火把，赶紧把官府那一千把火把做出来交出去。”
“你让程瞎子在这里摆两副棺材，有生意才怪呢。”
“真是的，懂啥，这刚打完，大家心里都不安生，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基本不出门，更不会赶夜路，就怕遇上啥不吉利的事或者遗落的兵痞，所以火把不好卖就正常。”
“反正你说的都是对呗。”“那没办法，谁让你把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赌钱上了，想在见识上超过你妹子，就得努力再努力了。”
杜阿金只得气哼哼带着齐奕去后院做火把了，齐奕跟在他身后，学着他气哼哼的样子。
这十日除了应付齐家族长、齐大姑，自然还有不太平，先是齐二婶带着燕子来找事，说明知道她家年初十要给齐天办婚事，突然摆这棺材卖，分明是故意寻他家晦气的，杜阿银正忙，没搭理，齐二婶气得要砸铺子，杜阿银立刻让小奇去报官，葛辉带人来给制止住了；还有些成日无事做的小混混知道齐家的棺材铺热闹事多，夜里就偷偷在铺板上乱涂乱画，还往铺子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