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厅内，楚环悠闲喝着茶，对身旁冯妈和小凤忧心忡忡的争论毫不在意。
因这中介一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光看脸蛋身段和技艺根本撑不起这一行当。
更需要毒辣的眼光和过人的胆识，待客时种种乖巧润物无声，不知不觉中让对方有沐浴春风般的感觉才行。
冯妈与小凤不知女主人在想什么，只顾着眼前利益开始争执。
冯妈担忧道：“现在牙牌已经送出，对方密谈没有让小姐在场相陪，这是明显的不信任。”
“再过半月多就是苏州城花魁大赛，就算拔不得头筹，也要想方设法晋级决赛。”
“如果在决赛前就败北，就无法成为本地行首，以后只是屈居人下。”
“虽然论学识样貌未必差本地同行，但名声终究有所局限，时日一久最终沦落为无名之辈。”
“到时赚不到大量银钱，如何应付庞大的府邸开销。”
楚环是市伎，拥有绝对的人身自由和私人财产，自己就是老板也是头牌。
跟青楼中花魁、牙行里瘦马不同，她们被卖身契所羁绊身不由己，时常要受到青楼老鸨剥削，没有主事权。
冯妈主管内务有些焦急，继续喋喋不休道：“大明天下三大城，苏州排第三。”
“这苏州本地行首各个根基深厚，城内知名才子、商贾名流、地主豪绅、朝廷官员基本都已沦为她们的恩客。”
“小姐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现在连自己牙牌都已送出，而这杨公子貌似对咱小姐毫无兴趣，现在该如何是好，你们快拿出个主意。”
小凤眨眨眼睛犹豫的说道：“也许我们在杨公子眼中，是不知廉耻的贱婢，风尘中打滚的烂人，早晚是要以色怡人的玩物。”
“做我们这行，看人脸色已是常事，就连巡抚大人发火，不一样对我们任意辱骂，何时顾及过小姐的颜面。”
“冯妈在意这些做什么，不如看看我收集到的一些苏州城行首的资料，起码能知己知彼、料敌在先。”
冯妈冷笑道：“你就会光说嘴，又不当家做主，岂知院中每日用度几何？”
“实话跟你讲，现在所剩银钱不多，如果不能尽快开源，那只能先节流了。”
“省去不必要的排场，再辞退些暂时用不到的仆人丫鬟，我们还能多支撑些时日。”
“不行！”小凤直接拒绝道：“真是一派胡言，这些都是我们这行的体面，没有这些门面衬托，谁以后还肯来？”
“到时真混成二三流的地步，我们恐怕再想翻身就难如登天了。”
心里也没底的楚环，对二人的担忧又岂能不知？
只是，她楚环是小凤、冯妈她们这一大帮人的头儿，是老板，亦是主心骨。
即使自己心里彷徨，也不能让她们看出来。
楚环没有接小凤递过来的资料，轻轻放下手中茶杯道：“你们入局太深，要学会跳出棋盘看问题。”
“花魁大赛固然可以扬名一时，但改变不了我人地两生的局面。”
“说到底做我们这行是需要人脉关系，如果不能背靠大树，拔得头筹又能如何？”
“那些本地行首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没有强硬的后台为我撑腰，我们会面临当初在杭州一样的困局与处境，被人联手排挤甚至下套陷害。”
“小姐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先找颗大树栖身，再图扬名的机会？”小凤反应过来问道。
一名小厮外面唤道：“小姐，杨公子和柳公子请您，还特别吩咐只许您一人入内。”
“知道了，你下去吧。”楚环起身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