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城”的城门口并没有闸门之类的东西——或许是曾经有过,现在早已经崩毁。两座雕有鬼魔石像的巨石相对而立,青苔乱草满布,上面有个歪到一边的拱梁,那名戎装拄矛的干尸正是站在那拱梁上向如月他们喊话的。
如月看到周围的墙角睡着不少干尸和骷髅,发出令人厌恶的鼾声。还有些猿人正在摆弄他们的武器。更里一重的城墙上一些人型生物正在擦拭火炮。
怎么回答?口令是什么?如月哪里知道这口令是什么东西?他暗暗有些心惊,若是答错了,恐怕这巨猿手上的机枪会让他吃大亏。汉密尔顿反映挺快,由于他装扮得是骷髅的首领,于是壮起胆子冲着干尸怒骂:“你老子的,口令是什么?你也敢问我口令是什么?”
干尸被这一反问问得由些愣,趁这一愣的功夫,如月看到刚才进城的那只巨大甲虫和一块儿的那些骷髅士兵们就在不远,急中生智,往哪个方向喊道:“门楼上该死的家伙骂我们!”
立刻现场乱作一团,骷髅和干尸们叫骂着扭打在一起,门牙和骨头乱飞。城门口的骷髅和猿人们全站起来了,蜂拥着挤进城去助拳。如月和汉密尔顿趁乱溜进城中,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偷偷看着局势的发展。
“你们这些肋条排骨和烟熏肉!”提着机枪的巨猿咆哮着,“都该死的给我停下来!停下!”
当然它也明白若只是叫喊根本没办法让这些家伙住手,于是他手中的那挺机枪开了火,撕扯亚麻布一样的枪声震天裂响,还夹杂着弹壳落地的声音。一通乱枪打的前方血肉横飞,于是骷髅和僵尸乃至猿人们安静下来,灰溜溜的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巨猿也不计较刚才混进去的到底是谁——或许,以它的记忆根本记不住这些。于是如月松了口气,和汉密尔顿一起打量着藏身的这个角落。
在“遗忘之城”,这样的石头房子到处都是,没有人能数清它们的数量,也没有人能讲明白他们背后所包含的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墙上的厚密蜘蛛网和四周的灰尘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即使是那些数量庞大的僵尸和骷髅们也不可能走遍这里的每一间房间。
一棵树的树根从墙中间穿了进来,或者说,当初这间房子就是顺着树的长势盖的,两者完美的融成了一体。如月翻着这件古老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天黑好办事。如月和汉密尔顿索性大摇大摆地走到街上。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此刻的形象是两个骷髅。在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个正在抱怨武器粗燥的猿人,一个喝酒却不小心把酒瓶卡在肋骨里的倒霉骷髅,还有一个对他们怒目而视的僵尸。如月简单的统计了一下,这座“遗忘之城”里的居民大约有以下几个类型:
骷髅的数量众多、装备简陋,是这里的基本居民。它们像人骨架,但只是“像”,有不少是由动物骨骸拼凑而成的,如月就见过一个顶着牛头骨当头颅的家伙,还有一个挥舞着“蹄”的骷髅——显然它的手是用马脚代替的。由于不能拿剑,他把一根棍子用麻绳绑在“蹄”上。
僵尸的数量也挺多,多数有片遮羞布,身上能见到缝合的痕迹,和骷髅一样,他们也拼凑自不同的生物尸骸——这从侧面印证了“沙度使用动物骨骸召唤不死军团”这一点。他们的装备比骷髅要好一些,有些人的头盔上还带着花纹。虽然它们的剑多数是缺口生锈的,不过这对于拿剑当棍子用的它们来说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猿和猴子在很早以前就是这片森林的主人,现在它们被沙度加以强化和变异。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从知晓,它们变得越来越强壮和怪异,不少猿的胸骨在体内连成骨板,有些地方还起了角状的突刺突出皮肤。它们的肌肉的硬度甚至能比得上钢板。
此外还有充当运输工具的角蜥蜴和飞在天上的乌鸦,以及各种坦克一样的甲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月很难相信在距离文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共生着这样一个群落。夜幕低垂,成立星星点点着昏暗的火光——那是城里的小酒馆,充斥着叫骂、烈酒和颓废。实际上,亡灵有些癖好和人类并无二致,它们的日子同样过得有滋有味。
很快,如月和汉密尔顿来到了一个街道的拐角处——实际上,在这座废弃而又死气沉沉的城市,“街道”通常只是指那些被脚踩出来的比较宽阔的地方。当然在很早以前这里确实是一条大街,不过杂草和青苔在已经把它变得面目全非。这个拐角建有一座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古老神明的祭坛,一棵参天古树从祭坛一侧长出,庞杂的根系包裹着整座祭坛,厚重的树冠遮蔽着天空。如月突然看到这棵树的树干和祭坛之间天然形成了一个洞穴,下意识地,他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会是什么东西?如月招呼汉密尔顿一起弯腰进去看看,这一看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是一条往下走的石阶通道。由于没有露天,又不引人注目,这条石阶幸运的躲过了岁月的侵蚀。伸手不见五指,如月只能凭借感知来探查周围的一切。不过他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在“九度音”的六个人中间,他的战斗能力是最全面的一个,涵盖了枪械、综合格斗、意念流、气功和各种低阶魔法,对于幻术也有一定涉猎。在这种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最实用的技能莫过于“洞察之眼”。
“洞察之眼”名为“眼”,实际上和眼睛视力毫无关系,而是通过以自己为轴心发散自身意念,接收返回波的一种技能——这有点像蝙蝠在黑夜里用超声波定位猎物,现实里的声纳也是这个原理。不同的是,如月使用的是“意念”,一种特殊的的精神力。
汉密尔顿则不需要这些,身为龙,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两个人走下台阶数十级,转过一个直角弯,依旧还是往下的石阶。一路上连只蝙蝠都没有,气氛肃杀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