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踏踏实实地打扫卫生、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古宅管理员的日子里,没有人在意过我这个胖老头子。”沙度突然变得伤感,“随着时光的流逝,别说是我,就是纳夏尔也渐渐地被人们遗忘,有时好几年时间,我都等不到一个来看我的人。你知道被遗忘在时光的角落里是什么滋味吗?说真的,我更喜欢呆在这个树林里,至少有这些树和老鼠和我作伴。我喜欢把羊变成老鼠,或者把老鼠变成猫——你知道,这可以给枯燥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纳夏尔的事情,”如月小心翼翼的选择着问题,“比如,你们的进展?还有二楼那些‘十三个老人头’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在纳夏尔生前这个组织应该早就已经覆灭。”
“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解释这些东西。”沙度突然烂泥一样融化,背靠着重新和那棵巨大的树融合到了一起,接着开始发笑,巨大而蟠杂的树根除也随之扭曲,组成一幅怪异可怖的骷髅脸,“你们的问题问的太多,现在,你们就可以去死了,可悲的人类。”
刚还语气和缓的沙度忽然翻脸,如月有些错愕,周围林子里淡绿色的雾瘴慢慢溢出,数不清的骷髅骨架从雾瘴深处拖着脚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他们手上有的拎着一截断骨,有的则挥舞着盯着根粗铁钉的木棒和藤条,多数身上只披着块破烂的布,当然也有比较阔气的,装备着生锈铠甲和断剑。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阿江抽出水手刀,把牛皮刀鞘扔在了一边,“翻脸比翻书还快……对方太多了……喂沙度老头,我绝对不会把你身体胖品味差这些负面新闻传出去的,别这么急着动粗嘛……”
不等阿江爆完最后的粗口,骷髅们就发起了进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骷髅高高举起手上生锈还断了一截的剑向阿江砍来,阿江眼珠子一篮,轻松的晃过身去,从身后手起刀落,一下就把骷髅头给砍了下来,只留下瘫在地上手舞足蹈的骨架;而那边如月也放倒了两个扑上来的骷髅,还将其中一个的胳膊塞到了另一个的嘴里。
玉珑挥舞着法杖当棍子敲,祭天相则拂起一道火墙拦住了远处几个骷髅前进的步伐。几个人乱打一气,转眼间就敲碎了好几个晃晃悠悠的骷髅。眼见失利,天空中回响起沙度苍老可怕的诅咒声,浓云在翻滚聚集,森林里更加阴暗,更多的骷髅从雾中出现,迟缓而坚定,前仆后继的冲向如月他们。阿江的脚边已经散了两副骸骨,玉珑也召唤出了两只狼助阵。祭天相则大声的冲着天空咆哮,吼着谁也听不懂的魔法咒文和沙度的诅咒抗衡。当如月挥舞着双刀把第七个骷髅砍翻在地的时候,周围开始响起了古怪的沙沙声,数不清的“亡魂草”藤叶突然加速生长蔓延,一点一点地向如月他们包围过来。
如月等人开始退却。祭天相念动咒语四处放火,企图烧掉这些藤蔓和骷髅,但在沙度的诅咒声中,天上开始下雨,噼噼啪啪的浇灭着火焰——祭天相的火焰带着魔法属性,寻常的雨水是浇不灭的,显然这是沙度咒语引来的雨水。雨水带着淡褐色,滴在刀刃上时可以看出这些雨水混浊不堪。一些被砍断的骷髅被这雨水淋透以后又站起身来,积木一样拼到了一起,重新加入到进攻的行列。
“看来这种雨对亡灵类别物种具有治愈作用。”祭天相手中的魔法书再度翻过数页,上面赫然画着五道闪电,“五雷咒!”
五道耀眼电光互相扭曲串连,借着雨水导向那些骷髅,将他们烧得焦黑,不少更直接粉碎散落。“亡魂草”也被电的蜷起叶子,蛇一样翻滚着缩了回去。接着祭天相右手一怒指天,五雷同聚,电光由下而上倒接入云中,骤然一声爆响,将聚集的乌云炸得四分五裂,消散在天空当中,污浊的雨也停了下来。
“呵呵呵呵……你们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沙度的声音再度响起,树根组成的骷髅脸扭曲着,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可惜在我的面前,你们的能耐就像幼儿的呓语一般可笑。”
沙度那恐怖的诅咒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诅咒声低沉而晦涩,还带着不少翘舌音。幽影森林里每一棵树都在战栗。大地在颤动,一个魁梧还带着湿漉漉长头发的健硕僵尸,拨开已经停滞不敢向前的骷髅群向如月他们走去。这具僵尸穿着破烂的麻服,双手的手腕套着铁铸的护腕,身上有些地方的皮已经腐烂了一半,露出暗红色的肉,半边布满血丝的眼球挂在脸上,神情恐怖而痛苦,低声的嘶吼中似乎压抑着无穷的力量。
“妈呀又来了……”阿江小心的退了两步,抡了一下刀,“喂喂沙度老头,别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动手,给个理由啊?我记得没欠你钱没泡过你女人啊?”
僵尸摇摇晃晃的前进,在周围骷髅们大声的鼓噪当中高举起双手要敲扁阿江的脑袋。阿江眼睛一篮,正要挥刀挡格,却发现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只得就地翻滚避开,于是僵尸的拳头擂在了地上,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一个坑。阿江不由庆幸自己躲得够快,否则脑袋瓜子可就不太乐观了。
僵尸再次提起了拳头,还往四周望了望。周围的骷髅们鼓噪的更大声、围得更紧,玉珑着急的敲了敲法杖,掉出来的却是那只胖乎乎的无尾熊,惊恐的看着正在咆哮的骷髅们。胖地鼠吓得够呛,惊慌失措的刨了两下地面,发现这里的土很硬挖不了洞,只得重新又躲回到玉珑的脚边,和那只无尾熊抱成一团,挤着眼睛大声地尖叫。
不过解围的援兵来得也很快。僵尸挥动着拳头正要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骷髅们忽然骚动起来,外围传来自动武器的枪声,同时还有一个倒霉的骷髅被丢了进来,落在僵尸的面前,还摔落了下颌骨。
“看来我们来得很及时。”一个人影蒲公英一样轻飘飘的从天上飘落,叉着手站在了如月身边,正是渡云老师。身后的骷髅纷纷退散,穿着黑斗篷的日轮正双手各拎着一支自动步枪走进来,他的身边跟着苍雪。
“我知道你为了打造这些不死军团耗费了巨大的心力,纳夏尔也是。”如月把手揣在口袋里,“我们人到齐了。如果你执意一战,我挺有把握让你的这些努力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