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四周一片死寂,三姨太吓得面色惨白,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嘴唇哆哆嗦嗦,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回过神来,连忙举起双手,结结巴巴地道:“别别开枪我马上闭嘴”
楚寻放下手枪,直直的看向肖婉容,沉声道:“大夫人,我妹妹嫁到你们家才不到半年就变成了这样,我需要你们给个说法,如果你不能解释,我会带她回英吉利。”
楚寻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肖婉容的心间。
肖婉容赶紧摇头,紧张的安抚道:“远舟刚刚去给老三发电报了,他接到电报以后,一定会马上赶回来,你再给他几天时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行吗?”
楚寻冷笑一声,“五日后,如果我妹妹还是这种状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拦不住我,厉大帅虽然当选了总统之位,但我楚家也绝非任人欺凌之辈,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肖婉容赶紧答应了下来,在接下来的这几日里,性情大变的棠梨初只准许拂衣一人进入屋内照料她,其他人她一概避而不见,稍有不顺心,就会瞬间大发雷霆,有时候情绪激动起来,还会把房间砸的稀巴烂,发泄完之后便会嚎啕大哭,谁也不得靠近。
肖婉容急的满嘴大泡,但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厉绝尘早日归来。
厉绝尘终于在第四日的晚上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当他看见全家人都围在他房门口的时候,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儿,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扫视了一圈众人,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看见了厉绝尘瞬间松了一口气,肖婉容更是愧疚的哭了出来,泣不成声道:“老三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是母亲对不起你,梨初她……”
听到梨初两个字,厉绝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刹那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抓住肖婉容的手臂,满脸焦急地追问:“初初怎么了?”
问完也不等回答就要往屋里闯,所有人这几日都如同惊弓之鸟般惶恐不安,看见他要进屋,第一反应便是拦住他,肖婉容捂着心口解释道:“梨初有了身孕,如今已经四个月了,大夫说她腹中有三个胎儿。”
厉绝尘听罢没有一丝动容,异常冷静的问道:“说重点,初初到底怎么了?”
肖婉容轻轻叹息一声:“你一走就是四个月,她每天都郁郁寡欢,突然在前几日性情大变,大夫说是郁结之症,母亲猜测是因为你没有按时归家,她心中忧虑过度……”
厉绝尘听罢冷漠的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厉远舟,他都不用说什么,厉远舟就读懂了他三哥眼神之中所蕴含的深意,每当他三哥这副神情时,那就意味着他此时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厉远舟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赶紧开口道:“三哥,前几个月三嫂确实好好的,出事了以后我就给你发了加急电报,真的你相信我。”
厉绝尘脸色阴沉的走到房门口,倏地被拂衣拦住了,“少帅,还是让我先进去跟夫人禀告一声吧,她这会应该是睡了,您别吓到她!”
四姨太附和道:“对,少夫人只允许拂衣一个人进去,她现在情绪不稳,你这样进去真的会吓到她。”
厉绝尘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默默的让出了位置。
拂衣不禁轻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小声说道:“夫人,您睡了吗?奴婢想进去看看您可以吗?”
屋里没有一点动静,拂衣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在大家的鼓励下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漆黑一片,厉绝尘缓缓的走了进去,他的心跳声这片寂静中被放大了无数倍,好像马上就要跳了出来,当他透过微弱的月光,看清床上日思夜想的小女人时,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的初初更瘦了,原本已经有点肉的小脸儿已经变得棱角分明,纤弱白皙的脖颈扬起,脆弱得像一只濒死的白天鹅,高高隆起的肚子显得格外突兀,皱着眉头睡的十分不安稳。
“初初……”
厉绝尘生怕惊醒了她,颤抖着伸出手掌放在小女人的肚子上轻柔地摩挲着,温暖的触感让他的愧疚之情瞬间席卷了整个身心,那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好像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滚烫的泪珠顺着他满是疲倦的脸庞滑落下来,他只能蹲在床边不停的诉说着抱歉。
棠梨初像是有了感应般睁开了双眸,眼眶中布满了因哭泣留下的红血丝,显得格外憔悴和可怜。
她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腹间的大手上,瞬间吓的惊声尖叫起来:“啊——”
听到这声惊叫,厉绝尘心头一紧,赶紧上前抱住她,用力把她按向自己的怀里,口中不断地安抚道:“初初别怕,是我回来了,是我,是我……”
然而,此刻的棠梨初却如同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继而从枕头底下迅速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剪刀指向他,惊魂未定道:“你给我出去,出去!”
厉绝尘惊呆了,他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到他的初初如此害怕自己,他的心犹如被千万根细针狠狠地刺痛着,他微微颤抖着张开双手,哽咽道:“宝贝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把剪刀扔了好不好,别伤到自己,如果你心里有气,那就朝我身上扎,只要能让你消气,怎样都行……”
棠梨初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她又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断重复着:“你给我出去,出去!”
厉绝尘胸口一阵翻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喉头,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才顺着喉咙艰难地压了下去。
“我这就出去。”
棠梨初举着剪刀警惕的盯着他,灵动的眼睛此刻变得如同寒潭一般冰冷刺骨,毫无半点温度可言,她紧紧地盯着厉绝尘缓缓后退的身影,身体也随之转动,一刻都不敢松懈,直到房门关上并上了锁,她才无力地垂下手臂。
门外的厉绝尘脸色阴沉得吓人,看着肖婉容面无表情的质问道:“母亲,我把初初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帮我照顾的?”
说完又看向了厉远舟,语气森冷地说道:“六弟,这就是你说的一切安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