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婉容却突然开口道:“厉家向来人丁稀薄,下一代更是子嗣凋零,倘若梨初在传宗接代方面有所欠缺,无法为厉家开枝散叶,难道楚先生您还要执意阻拦我儿纳妾不成?”
厉绝尘抢先一步再度作出保证:“我还有三个弟弟,子嗣上面有他们去承担重任,并不需要依靠我一人之力,我与初初之间的感情深厚无比,我的孩子必定只能由初初所生,即便天不遂人愿,那我便守着她一人就好!”
肖婉容:“……”
她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极了,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儿的儿子呢?别的事情上都出类拔萃的一个人,可一旦涉及到棠梨初,就变得这般愚笨不堪,傻里傻气的呢?
厉枭早就对厉绝尘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还好他在别的事情拎得清,否则这个儿子真是不能要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肖婉容的胳膊,笑着对楚怀德说道:“楚老弟,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回去赶紧选定日子,到时媒人会上门告知。”
楚怀德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待厉家众人离开之后,棠梨初好奇道:“父亲,你也认识大帅?”
楚怀德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眼里满是慈爱,“二十几年没见了,谈不上多熟,点头之交罢了,他应该是没认出我才对,想必是肖婉容提醒他的吧。”
棠梨初哦了一声,楚寻安慰道:“妹妹,不管父亲跟他们是不是旧识,你嫁过去以后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谅他们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棠梨初的心里瞬间一股暖流划过,是啊!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也是有娘家的人了,受委屈了可以跟父亲说,跟兄长说,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楚怀德看向一双儿女,缓缓说道:“小寻啊,待梨初成亲之后,你暂且先留在北平这边吧,以后这里的生意就交由她来打理,你带她熟悉一段时间,等到她能够完全独当一面时,你再回英吉利就好。”
楚寻湛蓝的双眸猛地一亮,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这几日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寻思着如何找到一个恰当的借口留下来,没曾想到父亲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率先将这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赶忙应声道:“是,父亲。”
另一边,厉家人回到大帅府以后,刚回到书房,厉枭便怒发冲冠地质问起厉绝尘来:“老三,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楚怀德就是她的父亲,你是不是成心想看我们出丑?”
面对父亲的斥责,厉绝尘一脸无辜,“父亲您这话说的好笑极了,您也没跟我说过你都认识谁,我怎么知道您认识我岳丈?”
听到儿子如此回答,厉枭的眼神略微缓和了一些,但心中的怒火仍未完全平息,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一个月内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厉绝尘眼尾勾着笑意,轻声说道:“父亲,您说我的婚期订在大选之前还是之后好?”
这话一出,本就余怒未消的厉枭顿时火冒三丈,“你心里还有正事呢?我还以为你脑子里除女人外,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呢!”
说起大选,厉绝尘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肖婉容,开口道:“总统府形同虚设了这么久,除了我们盯着那个位置,舅舅也一直很感兴趣的,父亲、母亲不知您二位心中可有数?”
肖婉容面露忧色,满脸焦虑地将目光投向厉枭,急切地说道:“老爷,我哥哥虽然吞没了一些小势力,可是他连统一南方都做不到,更何况想跟厉家平起平坐呢?他的兵力和领地几乎没有胜算的,妾身已经给他寄去了数十封书信,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厉枭似笑非笑斜睨着她,“哦?想明白?敢问夫人,你写了几十封信,可他给你回过信吗?婉容,你管理好后宅就可以了,至于这些事,有我和老三谋划,夫人无需多虑,今儿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肖婉容欲言又止,可是她也明白,无论她娘家当年地位有多高,出嫁从夫,她都没有立场再替她娘家哥哥说话,说多错多,如果因此在厉枭面前失了信任,那么她的余生怕是不好过了。
肖婉容走后,厉枭看向厉绝尘,沉声道:“肖新成吞没的几家小军阀我根本没有兴趣,他在东南一带折腾得倒是倒是欢,可是打仗讲究的是兵力和实力,仅凭借区区十万之众便妄图与我厉军的将近三十万雄师正面交锋,简直是痴人说梦!”
厉家军原本有十五万大军,后来厉绝尘收复西洲、南昌的时候,收编了沈家和孟家的大部分兵力,只剩下一些乌合之众四处逃窜。
厉绝尘点点头,“收复南昌时,舅舅对我就多有不满,他本意是想跟我联合收复沈家地盘和军队,只是那时我想的是要不要大义灭亲,连他一起收服,我给父亲发过电报的,您没同意,我才就此作罢。”
厉枭凝视着厉绝尘,眼神之中流露出满满的赞赏之意,略带几分调侃地笑道:“虽然你在儿女情长上有点死心眼,但平心而论,在军事上你着实表现出色,甚至比你大哥还要优秀,你大哥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战死在沙场上了。”
提起厉绝良,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厉绝尘轻叹口气继续说道:“父亲,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是大选了,舅舅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厉枭冷哼道:“有什么好处理的?跳梁小丑罢了,肖新成擅长的不是排兵布阵,他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可是现在世道变了,实力才是硬道理,他不足为据!”
厉绝尘想到楚怀德的生意,轻笑道:“父亲,我还没有跟您说过,我岳丈是做军火生意的,连史密斯都是他的人,在这满洲国中,确实没人能跟您叫板!”
厉枭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现在就是跟我说楚怀德是英吉利总统我都不震惊了,你还好意思讲这些,早知道她的生父是楚怀德,老子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陪着你上门提亲,结果反倒遭受到他的一顿冷嘲热讽,真是把脸都给丢尽了!”
厉绝尘说出的话让厉枭更加火冒三丈:“要不是您那般对待初初,我岳丈就算想要羞辱您恐怕也找不到由头吧?您既然瞧不起他的女儿,还指望他对您和颜悦色?我看岳丈大人还是教养好,以后谁要是敢这么对我的女儿,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厉枭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抓起水杯扔向他,怒吼道:“滚出去!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