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域连环扣。\"喻浅的玉簪不知何时已抵在机关缝隙,簪头镶嵌的夜明珠映出她苍白的脸,\"每七步必有\"话音未落,宫凛突然闷哼跪地,他小腿上不知何时缠着条银线,线头没入石壁的孔洞正渗出暗红液体。
喻浅瞳孔骤缩。
这不是普通机关,银线上涂抹的蓖麻毒见血封喉,可宫凛的伤口却泛着诡异的青紫——分明是混合了西梁皇族秘毒\"朱颜改\"。
\"陛下快走\"宫凛的剑鞘重重砸向地面某处,前方石壁应声裂开缝隙。
卓公公刚要上前搀扶,却见女帝突然扯断腰间玉带,将镶满东珠的绦绳死死系在宫凛大腿根部。
\"朕准你死了吗?\"喻浅的声音比密道寒冰更冷,染血的指尖却温柔拂过宫凛滚烫的额头。
她转身将软剑横咬在口中,扯下龙纹内衬铺在毒线上,十二旒玉藻扫过宫凛失血的唇:\"数到二十,给朕活着出来。\"
磷火突然大盛。
喻浅滚过毒线时,袖中暗藏的银针尽数没入石壁孔洞。
机关爆裂的巨响中,她听到宫凛沙哑的计数声:\"一、二\"每个数字都混着血腥气,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密道尽头的光亮裹着雪花涌进来时,喻浅的后背重重撞上冰面。
这是西市结冰的胭脂河,对岸西域商队的灯笼在风雪中如鬼火飘摇。
卓公公趴在她脚边干呕,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染血的灰鼠皮毛。
\"十九、二十。\"
宫凛的身影从炸开的冰窟里冲天而起,玄铁剑劈开两支淬毒羽箭。
他落在冰面上时,左肩赫然插着半截弯刀,可握剑的手比喻浅记忆中任何时刻都更稳。
\"陛下小心\"
喻浅的剑锋已经迎上第三波杀手。
这些戴着青玉面具的死士招式诡谲,刀锋总在将触未触时突然变向。
她旋身避开抹喉的弯刀,突然闻到宫凛血珠溅在冰面上的味道——是紫藤花粉混着朱颜改的甜腥。
\"卓全!\"喻浅的软剑突然脱手,剑柄重重砸在卓公公怀里的鎏金手炉上。
老太监福至心灵,哆嗦着掀开炉盖,将烧红的银丝炭尽数泼向冰面。
热炭遇冰腾起的白雾里,杀手们的青玉面具突然发出蜂鸣。
喻浅趁机拾起宫凛的剑,剑锋精准挑开最近那人的面具——面具内侧竟用西梁文刻着\"冯\"字!
\"攻他们膻中穴!\"喻浅的喊声被寒风撕碎。
宫凛的剑已穿透两名杀手心口,喷溅的鲜血在冰面绘出曼陀罗图案。
当最后一个杀手倒下时,喻浅的指尖正按在宫凛颈侧狂跳的脉搏上。
\"臣找到这个\"宫凛染血的手掌摊开,半片烧焦的云龙笺粘着冰碴。
笺上残缺的\"弑\"字旁,赫然印着礼部专用的朱砂纹章。
卓公公突然指着对岸惊叫:\"那是不是冯侍郎的马车?\"喻浅抬眼望去,西域商队正在收摊,骆驼铃铛上系着的紫藤花绢,与那夜刺客留下的如出一辙。
当他们赶到永宁坊时,冯侍郎的马车正侧翻在结冰的沟渠里。
喻浅用剑尖挑开车帘,瞳孔骤然收缩——车厢内壁密密麻麻刻满西梁咒文,冯侍郎青紫的右手紧紧攥着个犀角雕成的鬼面。
\"陛下看他的扳指\"卓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只本该戴着青玉扳指的手指,此刻套着枚镶满波斯宝石的金戒,戒面内侧的莲花纹,与绸缎庄掌柜脖颈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喻浅正要俯身查验,冯侍郎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
宫凛将她扑倒在雪地里时,尸身口中喷出的紫烟在空中凝成西梁文字:影子永远比光忠诚。
\"传林神医!\"喻浅的指甲深深掐进宫凛渗血的绷带。
风雪卷起冯侍郎的官袍,露出内衬上大片的紫藤花汁,那颜色与宫凛掌心的毒一模一样。
喻浅跪坐在雪地里,任由宫凛的血染红她半边龙纹常服。
卓公公捧着从冯侍郎齿间找到的蜡丸瑟瑟发抖,那蜡衣上熟悉的犀角纹,与刺客尸身上的证物在女帝眼中重叠成迷雾。
宫凛逐渐微弱的呼吸声里,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太医署,林神医欲言又止地提起过,西梁有种秘术能让死人开口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