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任浩转头看我，脸上的怒气清晰可见。
他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脾气冲动。
我其实挺羡慕任浩的，可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不会遇到这么多的糟心事。
“绿灯了。”我再次提醒他一遍。
“你他妈就打算烂在这件事了？”任浩猛捶方向盘，喇叭声刺破夜色，“许昕曼明天就要和陆景凡订婚了！”
我扯了扯磨破的袖口，劣质毛衣扎得指尖生疼：“开慢点，超速探头在闪。”
后视镜里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五年前这小子跟在我身后喊景明哥时，连踩死只蟑螂都要哭半天。
也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因着什么，我突然压不住嗓子里的腥甜，猛地咳嗽了好一阵，我拿胳膊去擦，竟看到了血迹。
任浩眼尖，他看着我嶙峋的手腕：“你去检查过吗？咳血多久了？”
“灰大呛的，习惯了，没有大碍。”我摇下车窗，立交桥上的霓虹灯晃得人头晕。
远处双子塔顶层的旋转餐厅亮如白昼，那是之前我向许昕曼表白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任浩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当年我看到你在医院……”
“当年的事情，毕竟过去了很久，做不得数。”我打断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任浩，人是要往前看的，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你……”任浩气得不太想理我。
“到了。”
在快到我出租房的时候，我叫停了。
任浩紧紧捏着方向盘，最后不死心地又看着我说道：“景明哥，我不信你会背叛曼曼，你有委屈，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任家这几年发展不错，你也很上进，以后任家发达了，别忘记分我一口饭吃就好。”我却是笑了笑，推开门直接下了车。
“陆景明，你怎么这么轴！”任浩在我后面气得直骂人。
我头也没回，直接走进了小巷子里，穿过几道小路，这才看到我的出租房。
我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楼道里霉味混着尿骚气，二楼传来婴儿夜啼，震得声控灯忽明忽暗。
出租屋门把手上挂着塑料袋，房东太太又给我留了半碗冷掉的阳春面。
这个老太太对我也是用心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时，面条刚热到第三遍。
护士冷冰冰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吴淑珍家属？病人肺动脉收缩压升到65mmhg，需要立即上ecmo。”
我撞翻的搪瓷碗在水泥地上滚了两圈，汤水渗进裂缝里。
凌晨的医院走廊泛着青灰色，缴费单在自动打印机里吐出来时，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三秒——正好是当年陆景凡收购我手中股权出的价。
“陆先生，您已经欠费四天了。”值班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要不您联系下其他家属看看……”
我的眉头轻跳。
屋漏偏逢连夜雨。
八十万！
我去哪儿凑这八十万！
“这费用要是再不补齐，可能要给病人转院了。”值班医生的话里带着些许歉意。
我知道他们也是按规章办事，点点头，“我去想办法。”
走出办公室，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尖锐，我扶着墙干呕，指缝间漏出的血点子溅在“禁止吸烟”的标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