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裕眼睛一眯,问道:“这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傅钧眼珠一转,吭哧着将前几日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要做什么先和我打个招呼?”
傅承裕深吸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变得清明而冷漠。
“儿子想着那不过是个女子,杀了就杀了,哪知道这裴时矜就是个疯子,一个女子的性命还要如此斤斤计较,再说了那女子不是也没死吗?”
傅钧忍不住张口抱怨着,眼中射出阴毒的光芒。
他哪有那么多余的闲情逸致去探究一个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是凑巧碰上了又听闻和他有关系就生了杀心。
说到底那裴时矜就是个疯子。
自己的官途毁在他手里,如今这损毁的容貌和一条腿也是拜他所赐。
“父亲,我们再多派些暗卫,儿子一定要取了他这条命!”
看着他脸上狰狞到又开裂的伤口,傅承裕断然呵斥了一句。
“你这事本就未先与我说过,难怪昨日朝堂上那京兆府的孙绍上奏疏说了漉桥命案一事,原来是你做的,好好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要派人去刺杀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我们傅家动的手吗?!”
他这两日并未上朝,漉桥的事也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事背后却烧到了他们自家的灶台。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给这个不带脑子的不肖子善后!
那可是在宫门口,他就不怕有旁人知晓吗?
傅钧面露不忿:“可是……”
“这事我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先在府里好好养伤,这几日也不要出门了。”
傅承裕说完这句话就拂袖断然朝外走去。
他走到堂下,抬头深吸了口气,忽然一言不发地去了隔壁的卧房。
这卧房是傅钧和夫人殷氏的卧房,眼下殷氏并不在房里,傅承裕在外头瞧了眼,一眼看到宽榻上睡得正香的三岁孩童,睡梦中都还在流口水。
他的奶娘则在一旁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回头看去,又连忙起身行礼。
“老爷,可是来找少夫人,少夫人去为公子煎药去了。”
儿媳不在,傅承裕反倒能正大光明地踏了进去。
他盯着那孩童看了一眼,忽地沉声道:“云哥儿近来如何?”
云哥儿是傅钧幼子的乳名,全名是叫傅跻云,也是他的嫡孙。
“晓梦随疏钟,飘然跻云霞。”
这两个字也寄托了傅家对这位嫡长孙的看重。
只是年岁还太小。
那奶娘恭敬回答:“小少爷好得很,只刚刚还一直闹着要去找大公子,少夫人哄了好久才将他哄睡下了。”
傅承裕嗯了一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盯着三岁的傅跻云瞧。
裹着锦被的孩童睡得兀自香甜,白软的面颊满是稚嫩,浑然不觉这抹深沉注视。
奶娘敏锐地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愈发将头低下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两日府中无人不知,大公子受了很重的伤,连带着老爷和夫人心情也不好,他们这些在主家手底下讨生活的仆从更活的小心翼翼。
傅承裕就这么看着,看了半晌才转身出了卧房。
下了几天的雨,庭院中梧桐更加萧瑟。
如果大儿子废了,那么他也只有孙子了。
二女儿嫁进了宫里,能不能成事还不一定,傅家总不能一点后路都不留。
只是大儿子的仇,也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