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小雨转少云。
老二很稀罕老四大姑娘,知道老四想假式假样问杜青荷真答案。他就掺一脚旁听。为免尴尬特意让老四叫上他媳妇一起谈天。
老四:……
老四媳妇巴不得:前阵就是焦教头他们闹腾的。说陆老二强行拉郎配,要两家结亲。不行,准不能让姑娘和这两个人单独处。还想瞒我什么事不成?!
这对母女当真难对付。老四一个肯定对付不过去,加个老二且看看。
杜青荷:“阿爸,啥体要神神秘秘叫一道?”
老四:“二叔当面,也不招呼一声。”
杜青荷大大方方叫:“陆二叔。”
老四媳妇点点头,没出声。
老四:“你二叔说你老大不小,和他家大小子陆知广刚好配一双。阿爸是不管你们小辈的事。你们自己相看。合不合阿爸听你的。”
老二:?!
好好好,玩的挺花啊,还知道突袭。
老四媳妇:幸亏我来了。不然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青荷阿爸这意思是全听她自己做主?倒也不是不行!
杜青荷:这是能说的吗?阿爸和陆二叔亲厚,再怎么说他也是外人。当面这么讲就是偏。真的好吗?你同意我还没同意呢!我得拒绝!
老二一看要出事,赶紧咳嗽:“咳咳!青荷啊二叔也看你们自己的。先别忙着回话啊!想一想,三天,十天,半月一月……半年一年以后也可以再说的。是不是啊?”
心里祈祷:小姑娘!我都这么努力了。给个面子别一口回绝。二叔还是要脸的。
杜青荷果然耽误了下,脆生生的回答:“二叔,知广兄长是个好人。”
这什么意思?老父亲不太懂,挺急的。一个金蛋要装几个篮子,可还行!?
老二上不来下不去,只得笑:“那是,那是!”洋人面前都纵横捭阖口沫四溅的,在一个姑娘跟前犯病了。这个锅得扣到太在乎身上去。
太在乎:我是谁?我在哪?出了什么事喊我?
锅:你是谁?你干嘛?不干坏事躲什么躲?
老四得意洋洋,总也有你杜老二吃瘪的时候。让你天天嘚瑟。实名炫耀自己女儿,有什么错?
老四一看差不多了,问杜青荷:“有事别和你杜二叔、知广兄长客气。他们都是古道热肠的大好人,什么忙都肯帮的。”
杜青荷说的就是这个好人的好。她没忍住,展颜一笑:“阿爸!”
老二还真稀罕杜青荷。盛名之下,必有其实。老大能娶回家去,人生圆一桩大事。那可不是的,婚姻大事一辈子。
老四说起家常话,把他在海上整蛊几个刺头的事情当开心果塞给母女吃。杜青荷一脸神往:“阿爸,女子当真不能上船?”
“确定不可。阿爸哪舍得让你和那些腌臜货厮混?!那就是些臭汗冲天,脚气满舱的臭咸鱼。”老四立马一脸正色,丁点的口子也万万不能松开。打消这个愚蠢的主意吧!
焦大虎躺枪:……
“哦。”杜青荷挺遗憾的,不能跟着父亲一起看看辽阔的蓝色海洋。
“阿爸和陆二叔在松江新近认得一个洋人。他在东洋有产业。他要在南洋拿货发东洋。你说说看阿爸能做这种商事?”
杜青荷知道阿爸又在考她。等了等老四也没接着细说下去,她稍微想了想回答:“那就看伊有没有诚意给阿拉做。东洋的产业能不能到阿拉松江做?不能来阿拉松江,伊在松江又没产业,又没人影子,哪能和伊一道做事?”
倒也是。双方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罗斯福在松江增设一家商行分号,想必对他们很容易。即便树大根深如轮船通商局,专营各路航线,也不能接受客商海外的异地转运要求。当然招商局主官要考虑费用、成本和获利。还有一个前提:双方之间没有信赖关系。
新周何德何能?
周生贵收到电报:洋商设广崎南洋航路欲往盼复陆杜。这么大的事,拍个电报就可以的?周生贵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去松江的船。
他扑空了,老二和老四和他刚好错身而过。到了松江,周生贵跳脚:“人呢?!”
托德也有些着急:“人呢?”
说好的今天走,送行的不少,该来的人还没来齐。
见了想见的人,吃了好吃的,喝了送行酒,托德急着回松江教堂。他摸出自己的怀表送给刘老道,得到回礼一支野山参。托德太知道这么一支全须全尾的野山参价值了,三块怀表估计也换不到。这个好盆友真大方!托德心情大好。
托德挺后悔来之前没有想到去借照相机。生机勃勃的首字圩,应该拍照留念,回国还能看看照片。
老二先来上船,撇了撇嘴说:“照相?那摄魂术太吓人。还是不用的好。”
老四颇有些流连忘返。妻子儿女都在首字圩,多留一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