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恒耀的话在璞玉脑子里回响,一遍又一遍,也想起了郗卓音的那张脸来,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明白上官恒耀自始自终都未曾放下过郗卓音,若郗卓音进宫来,就算一开始令上官恒耀讨厌,但是他仍会对她保留情感,郗卓音不死,他的心里仍会对她又爱又恨,自己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他。
她那原本深藏于眼底的恨意,此时就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愈发地熊熊燃烧起来,且渐渐地变得清晰可见。
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眉头微皱,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理顺那些褶皱和歪斜之处,仿佛想要借此恢复一些往昔的体面与尊严。
待衣衫稍显整齐之后,走到主位前,缓缓坐下,双目微闭,右手撑着额头,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名侍女进来行了一礼,道:“参见蓉淑仪。”自从将她封为淑仪,并赐予她芙蓉轩居住之后,选取了“蓉”这个字作为她的封号。
璞玉食指敲打着额头,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道:“什么事?”
侍女道:“皇后有请,听说东兆国来了使臣,祝贺皇上登基,带来了很多贺礼,皇后请淑仪前去羽坤殿挑选。”
璞玉嗤笑一声,正欲不屑的推辞,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亮,站起身来道:“好,我马上就去。”
来到羽坤殿,凌书暖端坐在上位,面带微笑,仪态端庄,看见璞玉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由远到近。
璞玉来到跟前,福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凌书暖道:“免礼。”眼神看了眼旁边的椅子,道:“蓉淑仪请坐。”
璞玉道:“谢皇后娘娘。”
璞玉刚坐下,几名侍女便从门外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双手捧着托盘,里面摆放着诸多精美的礼品,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心中却另有盘算。
凌书暖轻咳一声说道:“皇上登基大典结束后,东兆国便派来使臣,送来很多礼品以示恭贺,贵重的东西后宫用不上,此时西兆人正在西边挑起战事,正是需要用度之时,但是皇上又不想怠慢了后宫,所以留了几件下来,供我们挑选,奔个开心,当下后宫暂时只有一后一淑仪,这些东西还能分得开,本宫想着妹妹也该挑些喜欢的去,等明年选妃后,后宫便要多些妹妹,这些东西就不够分了。”
璞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应道:“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起身走到几名侍女面前,只见一名宫女的托盘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璞玉眼睛一亮,惊喜道:“娘娘,这珠子真好看,不知可否赏赐给臣妾?”
凌书暖见她很喜欢那珠子,笑着道:“既然妹妹喜欢,拿去便是。”
璞玉得了东西后,高兴的道:“多谢皇后娘娘。”
凌书暖应了一声,璞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忽然神色黯淡的道:“唉,如今臣妾还能在此挑选这些珍贵礼物,不知我那前主子现在身在何方?有没有受苦?心里好生难受,总觉得过意不去。”
凌书暖一听,眉眼一低,也惆怅起来,道:“三弟犯下大错,三弟妹自是与他一同受罪,本宫倒是希望她回来,低头向皇上低头认错,别去做那亡命之徒,在外颠沛流离,毕竟,皇上念着几分兄弟情谊,也不会太为难她。”
璞玉听她说的这番话,心里一声冷笑,在她面前冠冕堂皇而已,真实的想法可能跟她一样,什么念着兄弟情谊?是念着对郗卓音仍有旧情吧,不过是骗自己的说辞而已,道:“娘娘说的是,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皇上正在寻找郗王妃,娘娘何不派人也去帮忙寻找,人多一些,寻得的机会也会大一些,臣妾想,到时候娘娘先寻得郗王妃,可先劝解郗王妃,以郗家为重,让皇上对郗家从轻发落,通敌卖国的是涑阳王,不该连累到郗家啊,您说是不是?”
凌书暖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将那番话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越想越觉得其中似乎有些道理,而上官恒耀那般急切地寻找郗卓音的真正原因她也心知肚明。
想到此处,凌书暖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成人之美本应是一件好事,可当她再深入思考时,却发现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毕竟,郗卓音乃是上官恒逸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自己若是插手此事,岂不是违背了基本的人伦道德?这让她感到十分为难和纠结。
最终,凌书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夫妻本就应当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无比,可谓是一体同心,如今郗王妃想必早已追随三弟而去,他夫妻二人心心相印、生死相依,如此真挚的情感,我们身居后宫,是皇上的女人,又怎能轻易加以干涉呢?”
璞玉静静地听着凌书暖的话语,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矛盾神情,心中已然明白了她的顾虑所在,显然,凌书暖终究还是无法跨越那人伦纲常的关卡,对于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做出违背常理的举动。
璞玉一脸诚恳地说道:“皇后娘娘,正因为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就更应当全心全意地替皇上排忧解难呀!如果皇后娘娘您觉得不方便亲自出面处理某些事务,大可将这份权力授予臣妾,臣妾定会不遗余力、尽心尽力地去完成,若是得皇上赞赏,功劳是皇后娘娘的,若被皇上责罚,就由臣妾一人承担。”说罢,璞玉微微欠身,眼中闪烁着坚定而热切的光芒。
凌书暖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璞玉见她审视的目光,立即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了,忙道:“郗王妃是臣妾旧主,我们以前情同姐妹,当下她在外颠沛流离,生死未卜,臣妾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她,想尽快找到她,看到她平安,臣妾才能放心。”
凌书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
那时,她与郗卓音、太子妃常常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无话不谈。
然而,世事无常,如今太子妃已然薨逝,郗卓音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宫中只剩下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倾听她内心深处的话语,这种孤独和寂寞如潮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