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肯定会在院里跳大神,如果我和凤凰爬到羊圈顶上去看,肯定没人会发现。
“是你自己想看吧?” 凤凰看透我的心思。
我咧嘴一笑,说:“凤凰,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螬虫。”
凤凰扑哧一笑,说:“是蛔虫,不是螬虫,你们这里人说话好滑稽。”
我一听高兴坏了,问她:“哈哈,你真愿意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凤凰居然也不生气,轻声提醒:“想让我带你爬房顶就赶紧吃,这会儿羊都回来了。”
我一听,头羊的铃铛声很悦耳,成季表哥和几个哥哥撵羊回羊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成季表哥就进屋拿碗打饭了。
他刚一坐下就开始吹今天有多好玩,梁山的雷阵雨有多大,羊群跑的有多疯。
最后转过头,问我:“今晚给谁跳大神?”
在看到我手伤的时候,他一捂嘴,恍然大悟的说:“又给你跳大神?你这小命有够薄的啊?”
他话音刚落,我左手一个巴掌直接打过去,吼他:“你才命薄,你命薄得不能再薄。”
他嘟囔着嘴说:“不是你啊?我以为是你又怎么了,那你手怎么伤的?你逗狗了?大黄不是跟我去放羊了吗?”
我被他问的烦,直接吼他:“孙成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逗狗了,大黄大黑随便我折腾也不会咬我。”
凤凰没见我发过火,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看着。
孙成季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宝玉,你就不能小声点吗?等下外公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果不其然,爷爷的声音立马传进来:“成季,你给我消停一会儿。”
我得意的笑出声,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拉着凤凰回了房间。
我装了一壶水背上,拿上昨天收到的零食和月饼,在凤凰的帮助下,悄悄从二楼房间窗户外的围檐上走到了羊圈的位置。
凤凰先跳下去,随后我跳,她再接住我。
草垛盖成的屋顶躺着还算柔软,欣赏着十六的圆月,身边美人相伴,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吗?
此时天已黑下来,院里架起了好几堆柴火,照得院子里非常亮,大人们根本发现不了身居高地又是暗处的我们。
下方,用刀做成的楼梯,用盛满水的碗搭成的桥,用橡木烧成的柴火滋着火花,角落里放着两只捆着脚的大公鸡,一切准备的井然有序。
临近八点多的时候,父亲哄着金健霖喝下一碗不知什么玩意兑成的水。
喝下水的金健霖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父亲抱着他在院子中间坐着。
王大妈把用朱砂浸泡过的八股绳绕满金健霖周身,又把公鸡捉来掐破鸡冠,将血点在他的额头眉心处。
我和凤凰安静的趴在房顶看着这一幕,不一会成季表哥抱着一件厚衣服悄无声息来到我们身边,贼兮兮的在我旁边趴下,好奇的看着下面。
等一切就绪,王大妈身着隆重而奇特的服饰,脸上画着奇怪的妆容和纹饰,左手拿着一串铃铛,右手拿着一对木卦,打着赤脚庄重而毫无形象的跳起了大神。
跟在一边帮忙的还有她的幺女,听说这位姐姐是继承她衣钵的最佳人选。
王大妈嘴里不停的念着晦涩难懂的词,一会又往桌上占卦,观察完卦象又开始跳,跳一阵又占卦。
如此一直循环着,我看的久了也觉得无聊,便悄声问凤凰:“你说王大妈这是在干嘛?”
凤凰看着下面回答我:“你看着以为她是在占卦,其实她是用这种方式跟灵童子交谈。”
有这么神奇吗?我一脸不信,凤凰像是惊觉到什么,回头对我一笑:“我胡乱猜的。”
又想骗我,真当我小孩子。
我看了一会儿实在没有新意便睡着了,成季表哥准备把厚衣服给我盖上,被凤凰直接挡开了。
她将刚才自己带下来的毛衣给我盖上,顺道给了成季表哥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将目光转回下面。
成季表哥委屈的撅嘴,看看凤凰再看看睡着的我,心想我们表兄妹一直这么相处的,怎么凤凰出现后倒显得他多余了。
王大妈占了很久的卦,放下筊杯后,开始边唱边跳着靠近火堆。
突然,她抬起赤脚走过火红的木柴火,爬上刀子做成的梯子,在上面用一只手打着火苗念着奇怪的调,最后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在盛满水的碗上面,只见她脚步轻盈的在碗上来回游走,碗里的水竟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做完这一系列之后,她才上前查看金健霖,随即像是发怒一样提高了声音。
我被这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遂而又闭上眼睛,这一闭倒是没有再睡着,只是不想睁开。
王大妈大声呵斥着,捞起桌上的桃枝沾着之前备好的什么水不停的往金健霖的身上抽打。
只见已经睡着的金健霖突然睁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王大妈。
成季表哥被吓得用手捂着嘴巴,周遭的大人们气都不带喘的注视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