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珺下了马车,大门口早有管事娘子引着她往里走:“见过候夫人,这边请,太傅夫人在后花园招呼客人们。”
太傅夫人年纪不小了,不可能亲自在门口迎接。
她进去后就见到穿着华美的贵夫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喝茶赏花,好不惬意。
坐在正中间的是太傅夫人,她低头抿了口茶,抬头见到贺仪珺这才笑着招呼人过来:“这便是武安侯夫人了吧,果真是花骨朵一样的人儿。”
她身边几个夫人附和两声,贺仪珺就在不远处的位子坐下,却没有贵夫人过来攀谈。
倒是一个年纪相当的姑娘凑过来笑道:“小辈们都在后头玩牌,秦夫人要一起来吗?”
这话就问得有意思了,贺仪珺要跟着去后头,那就是这些夫人们的小辈,平白低了一辈。
若是不跟着去,留下又尴尬,贵夫人们明显知道她的出身,不太想主动攀谈,端看贺仪珺的选择。
一来就挖坑,贺仪珺只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们去玩就好,我自己坐一会。”
年轻姑娘看没能把她带走,撇撇嘴有点不太高兴,转身去后头了。
太傅夫人听了几句便笑道:“秦夫人一个人坐着可是闷了,可要过来聊几句?”
有她邀请,贺仪珺自然而然过去坐在太傅夫人附近,其他夫人虽然不太乐意却没表现出来。
贺仪珺笑着道:“我到京城的日子不长,早就听说过太傅夫人了,侯爷也说夫人曾是京城第一才女,可惜没早出生几年瞻仰夫人的风采。”
这话倒叫太傅夫人听得高兴,要是被人说她年轻时候是第一美人,自己听着就不大乐意了。
以前美如今老了,再也美不起来,提着反倒叫人想起以前更加不痛快。
“侯爷谬赞了,那都多久值钱的老黄历了,还提它作甚?”虽是这样说,太傅夫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秦夫人是个好的,看来武安侯的眼力劲不错。”
虽然眼盲,心却不盲,娶的夫人是个极好的。
没见贺仪珺虽然单独来了,还在太傅夫人提起秦恒启,就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恒启因为眼睛的关系极少出外,爹娘又不在,另外两房人又那个样子,老侯爷又病得断断续续的不好叫人上门做客,他也没能出外跟别的勋贵人家来往。
如今有贺仪珺在外走动,自然而然就希望别人想起秦恒启来,也不至于叫人忘了。
以后遇着什么事,因为这份好印象,太傅夫人也乐意给秦恒启美言几句。
能为秦恒启着想到这个份上,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太傅夫人原本听说贺仪珺出身一般,亲娘又是未婚生子,还躲到山上去,女儿不知道养成什么粗鄙的模样。
如今亲眼所见,太傅夫人是彻底放心了。
太傅跟老武安侯有两分交情,担心皇帝多想一直没怎么来往过。
武安侯府如今由秦恒启这个双眼看不见的孩子继承,太傅特地让自家夫人请贺仪珺来看看,要是个好的就放心了,若是个哄骗秦恒启又心思不纯的,太傅夫人自是有办法叫她在京城里过不下去,很快跟秦恒启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现在太傅夫人可以放心了,带着贺仪珺在身边跟贵夫人聊上几句,一看她就是喜欢贺仪珺的。
她的太傅如此明显,其他夫人就算再不乐意跟贺仪珺交往,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能客客气气说上两句话。
半天下来贺仪珺一张脸都要笑僵了,却也看出跟那些夫人就是泛泛之交,离开太傅府之后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趁着去更衣的时候歇一会,揉了揉脸,出去却冷不丁被一个端着茶壶的丫鬟捧着,茶水湿了半边裙摆。
丫鬟一个劲道歉,眼泪都下来了,吓得满脸慌乱,贺仪珺也不想为难她。
“奴婢这就去找主子,找一身没穿过的衣裙给秦夫人换上。”
说完,丫鬟转身就跑了。
贺仪珺等了一会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却不是之前丫鬟的,而是进来一个年轻公子哥儿。
他拿着折扇微微一笑:“我还说外头怎么有喜鹊在叫,原来是有个美娇娘在这里等着我。”
公子哥儿用折扇微微挑起贺仪珺的下巴,见她神色不变更是觉得有趣:“怎么见着我却不笑一笑,难道不是你让丫鬟把我叫过来的?”
寥寥几句,贺仪珺就明白那个丫鬟未必去找主子拿衣裙,而是找来这么个纨绔子弟想羞辱自己。
也不知道丫鬟背后站着的人是谁,反正都没什么好心肠。
居然打算在太傅府上闹出这样的事来,外头那么多的贵夫人,一个两个见了,贺仪珺这辈子就别想抬头见人了,名声不但彻底坏了,还可能要被赶出武安侯府。
这可能就是对方的目的,贺仪珺抬手推开下巴的折扇:“你是谁?谁的丫鬟把你叫进来的?”
“良辰美景,姑娘不跟我好好温存,怎的还提这种煞风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