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傻,就这么大咧咧过去,对方肯定知道有人告密了,所以京兆尹知会明宇侯,把这人也拖下水。
明宇侯比京兆尹更心急想找出真相,二话不说就带人闯进去,很快就找到那个满是夹竹桃的小院,顿时眼睛都红了:“这是什么?当初珠儿身边丫鬟的荷包就有这东西,你们却从来不说!”
李老夫人也没想到女婿会突然上门,没来得及处理掉所有的夹竹桃,便叹气道:“就是听说那丫鬟身上可能有夹竹桃,担心侯爷迁怒,我才会让人收拾掉的。当初老爷喜欢这片花,免得叫人误会,我就让人把院子圈起来锁上,偶尔过来独自一人过来思念老爷。”
“到底是个祸害,我就该早早毁掉的。”
明宇侯一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岳母。
岳父前些年去世后,岳母一个人也没再嫁,一直在府里,只想守着这片亡夫喜欢的夹竹桃倒也不过分。
“岳母之前不愿意收拾,怎么突然之间又想要弄掉这些夹竹桃了?”
李老夫人叹气:“还不是那丫鬟突然死在府衙,闹得满城风雨。嘉儿担心侯爷多想,叫她姐姐死后还不得安宁,让我还是把这片夹竹桃弄掉为好。她说得也对,我该向前看,不能总惦记着老爷,心情郁郁。”
京兆尹跟着明宇侯一起过来,李老夫人只以为是侯爷把人带上,没太在意,如今倒是满脸歉意道:“劳烦大人跑一趟了。”
“哪里,只是这片夹竹桃长得极好,少说有二十年了?”
李老夫人轻轻点头:“有二十多年了,老爷最爱这夹竹桃的花,虽然有毒却很美。”
正因为有毒,所以才叫人只能远观不能靠近的美,反而更加心痒难耐。
京兆尹是不能理解李老爷当年喜欢这么危险的东西,却觉得李老夫人未必说的是真话。
但是他也想不通两个女儿都是亲生的,总不会因为偏爱小的那个就害了大的那个吧,怎么都说不过去。
此事只能暂时不了了之,李老夫人还是把夹竹桃都铲掉了,说这害人的东西,要是谁偷偷拿走一点也会说不清楚。
贺仪珺知道的时候忍不住跟秦恒启嘀咕:“她早干嘛去了?快二十年了,这时候才良心发现后院的夹竹桃不能种?”
反正李老夫人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只是贺仪珺跟京兆尹一样觉得疑惑,两个都是亲生女儿,难道为了给明宇侯夫人遮掩,合着大女儿就该死了?
秦恒启压根不想管这个闲事,反正只要给明宇侯夫人一点不自在,这就足够了。
大部分人都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是明宇侯夫人害死了亲姐姐,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丫鬟一坦白,她就迫不及待让奶娘回娘家铲掉这片夹竹桃,谁相信这中间没有猫腻?
就连明宇侯也会这样想,足见两夫妻原本不怎么深厚的感情只会更加糟糕。
秦恒启笑道:“想必京兆尹大人会找出线索的,李正新进了瓷器,夫人可要瞧瞧?”
事关府上的生意,贺仪珺自然更加重视,一叠声就让燕一送上来。
李正跟着过来一一介绍,有说产地,有说上面的花纹有多难得,还有瓷器出产的数目等等。
即便他清楚贺仪珺没接触过瓷器,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反倒说得更加仔细,用最简单容易明白的话来解释。
贺仪珺就算没接触过这些,听着李正的介绍也能知道不少。
而且他说得这么具体明白,肯定是事先仔细查探过没有问题才敢进货,贺仪珺对李正还是放心的:“侯爷听着如何?若是没问题,暂时就定这家了?”
李正却立刻道:“夫人,这家的产出不多,烧窑的师傅以前曾在童家做过被赶出来了,外面的名声不太好,手艺却相当不错。”
他生怕贺仪珺误会,又解释道:“童师傅勉强算是童家的远房亲戚,当年童家烧窑的老师傅收的徒弟最出色的一个。人不坏,就是特别固执,瓷器做得不够好,宁愿砸掉也不肯拿出去卖,和就叫童家人不高兴,尤其老东家去世后,少东家接手,几次三番没劝住,两边就翻脸了。”
童师傅要走,少东家自然不乐意,人不愿意留下也要毁掉,所以传出去的名声就是童师傅手脚不干净,占了东家的便宜就要走,烧窑的瓷器产出极少,很多都自己进了荷包。
贺仪珺听得惊呆了:“难道童师傅就应下了,为了能离开吗?”
李正苦笑:“他不认,但是身边所有帮徒都给少东家帮腔。”
人证物证都在,童师傅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只能收拾包袱离开,几乎是干干净净走出童家。
“这也太过分了一点,让我先考虑两天。”
李正也明白此事不太好接受,便先告退了。
贺仪珺找燕一来问,得知情况跟李正说的差不多,这童师傅人品确实不错,就是倒霉了一点,被童家赶出去不说,没人愿意接手,逼着他低头。
偏偏童师傅是个硬骨头,宁愿开荒种地吃野菜也不荒废自己的手艺,甚至去修房檐做短工攒钱来烧窑,赚的银钱都烧了,在乡里乡亲的嘴里就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