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常在察言观色,知道容妃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继续说服:“永寿宫与景仁宫迟早会有一战,嫔妾不才,愿为娘娘座下牛马走,嫔妾知道您与敬嫔娘娘交好,不缺帮手。”
“可是,您二位身居高位,有些事反而不好开口,嫔妾终归有些资历,位份在下位妃嫔中不高不低,有些事吩咐嫔妾来办,总归更省力些。”
岳常在说的十分在理,但容妃却不打算立刻收下她,在宫里事事更要谨慎,收一个手下这样重要的事情,总得仔细考核一番。
容妃便浅浅一笑,推脱:“本宫素来爱安居一隅、与世无争,既不喜与人争锋,常在所说,实是言重了。”
岳常在知道今日不可能得到准话,但依旧要继续表一表忠心:“嫔妾在宫中无依无靠,既没有圣宠,岳将军与嫔妾到底不算近亲,也借不上力,如今娘娘身居高位,又育有皇嗣,风光背后,也少不了艰辛苦楚,嫔妾愿与娘娘共同分担,略尽绵力!”
岳常在这样信誓旦旦表忠心,容妃觉得对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只怕所图不小。
容妃委婉拒绝:“常在的心思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如今虽为妃位,但是手无实权,人微言轻,有些事上恐会力不从心,何况本宫如今与皇后尚未起争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上年近半百,膝下只有四个阿哥,而宫里更是只有三阿哥和六阿哥两个皇嗣,三阿哥愚钝,永寿宫如今显眼的就像天上的启明星,娘娘即便不喜与人争端,但也不能不争。”
岳常在知道容妃心有顾虑,依旧尽力争取道:“嫔妾知道今日来永寿宫,有些突兀,烦请娘娘思量些时候也是应该的,只求娘娘不要一口回绝嫔妾。”
岳常在说的自然很有道理,可说千句漂亮话,不如做一件实事,人心难测,但行动不会说谎。
容妃认为,言语上表忠心其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真正的忠心与否,还要看岳常在敢不敢真的效力,就丢下一个试探。
“常在所说之事,本宫自会思量。如今岳常在住在存菊堂,本宫还未送常在迁居的贺礼,青芽,去取本宫那一支盘龙邀月的宝石宫花来。”
盘龙邀月乃是一种极为罕见且独特的菊花品种,其花蕊纤细修长,宛如龙须一般蜿蜒盘旋而下,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眼前这支盘龙邀月宫花更是独具特色,呈现出粉白渐变色,由浅至深,层次分明,美得如此逼真,让人几乎难以分辨究竟是真花还是巧夺天工的宝石宫花。而这一支,正是来自于山西地区的珍品,由图布苏家精心挑选并敬献宫中。
青芽打开门,吩咐小金子去取,小金子用锦匣装着,奉到岳常在面前。
容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本宫见常在爱穿粉白两色,这支宫花常在看看可还喜欢。”
现在不管容妃赏赐什么东西,岳常在都只有欣喜欢迎的。
岳常在的宫女接过匣子,岳常在当即拿起宫花看起来,啧啧称奇,夸赞个不停:“劳娘娘惦记,不愧是娘娘宫里的东西,就是精致,这做工真不像是绒绢做的,竟是比真花还要鲜艳,嫔妾都舍不得叫宫女抱着了。”
容妃使一个眼色,小金子立即带着跟随进来的岳常在的宫女,又捧着匣子出去,看起来像是去包装礼品,实际上殿内再度清场。
“常在喜欢就好,若论菊花,本宫这一支如何比的上存菊堂的菊花,听说沈贵人屋里还有花房特意培育出来的绿菊呢,本宫一直无缘一见。”
岳常在立刻说:“再稀奇的绿菊也不过是开一时的东西罢了,哪有娘娘您赏的宫花珍贵。”
容妃这话听着像闲话家常,但如今这个时机,两人不可能随便闲聊胡扯,宫花自然是精美的,只是如今已是秋末冬初,菊花已经开败了。
容妃这时候哪里会关心菊花不菊花的,分明是借物喻人,如今菊花在宫中,可几乎要成沈贵人的代名词。
岳常在立即反应过来,改口说到:“沈贵人贵人事忙,她屋里的菊花,也不过是皇上赏了两回,就宣扬的满宫人尽皆知,连绛雪轩,也跟着改成存菊堂,如今她管着宫务,内务府都巴结着,听说明年还要把假山拆掉,给她改成菊花埔呢。“
容妃也笑着继续说:“沈贵人如今被皇上恩准,学习六宫事宜,她喜欢的东西,自然有的是人奉承着。”
岳常在心底思忖着:容妃从王府时起,就不爱和别人争夺恩宠,和华妃不是一个性子,沈贵人是新宠新贵,容妃娘娘既然点出来,那就是有意针对,不为宠爱,那就是为了宫权。
没有比为新老板解决一点小困难,更好的投名状了。
更何况,她和沈贵人同住存菊堂,如今存菊堂沈贵人为主,她为次,两人是实打实有利害关系的竞争者,沈贵人失势,与她同样有利。
岳常在已经知道容妃希望她做什么,抬眸与容妃相视而笑:“都说菊花开败百花杀,可仍有梅花在后头,一点子只会抱枝被寒风吹败的寻常花草,哪里比得上久经风雪的青松寒梅,能守得住长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