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冷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法华寺破败的山门前,吴用勒马而立,目光如炬,审视着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寺庙。
风中裹挟着淡淡的腐朽气息,混杂着几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更添几分阴森。
“军师,前面就是法华寺了,穿过寺庙,便是通往曾头市后方的小路!”法通双手合十,语气恭敬,却掩不住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阴霾。
吴用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这寺庙,着实太过冷清了些。
莫说是香客,就连一个洒扫的僧人都未曾见到。
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问道:“这寺庙,怎如此冷清?”
法通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悲戚之色,长叹一声道:“唉,说来惭愧!这曾头市欺人太甚,时常来寺里滋扰,索要钱财,寺中僧众不堪其辱,大多都已离去避难了……”
吴用听罢,心中冷笑。
曾家五虎虽是横行霸道,但这法华寺好歹也是佛门清净之地,怎会如此轻易就被逼得人去楼空?
他心中已然起了几分警惕,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大师受苦了!”
他从马上跃下,拍了拍法通的肩膀,故作豪爽地说道:“大师既已弃暗投明,助我梁山,我等自不会亏待了大师!待破了曾头市,定当重修法华寺,让大师重振香火!”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法通面前。
法通连忙推辞:“施主折煞小僧了!小僧一心向佛,岂是为了钱财……”
一旁的刘唐见状,有些不耐烦地插嘴道:“秃驴,别他娘的装模作样了!军师赏你,你就拿着!”他一把夺过法通手中的银子,塞进了他的怀里,粗声粗气地说道:“还不快去请寺里的其他僧人出来谢过军师?”
法通脸色微微一变,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敢拒绝,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如此,那小僧这就去请师兄们出来……”他转身朝着寺内走去,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吴用说道,“军师,寺中简陋,还请诸位好汉在此稍候片刻……”
吴用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法通这才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寺庙深处。
“军师……” 刘唐刚开口,就被吴用抬手打断。
“让鲁智深、杨志……”吴用压低声音,目光如电,扫过身后的众人。
吴用目光锐利,语气低沉而果决:“智深、杨志、刘唐,你们随这二位僧人去请寺里其他僧人出来相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务必,一个不落。”
鲁智深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在禅杖上重重一拍,发出一声闷响。
杨志和刘唐也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目光警惕地跟在法通和法慧身后,走进了寺庙。
法通和法慧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这梁山好汉,果然不好糊弄!
原以为这吴用只是个酸腐书生,没想到竟如此警觉。
法通暗自叫苦,手心沁出一层冷汗,浸湿了袈裟。
法慧更是脸色苍白,双腿都有些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塔院。
月光透过塔院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投下点点光斑,更添几分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不知名的腐臭,令人作呕。
“诸位好汉请在此稍候,”法通指着前方一间紧闭房门的禅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兄们就在里面休息,小僧这就去请他们出来。”
刘唐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禅房的门,一股更加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禅房内空空如也,蛛网密布,显然早已无人居住。
“秃驴,你敢耍我们!”刘唐怒喝一声,一把揪住法通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法通脸色大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这……这……”
法慧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颤声道:“几位好汉息怒,师兄们或许是去了……”
“去了哪里?”杨志冷冷地打断了他,手中宝刀已然出鞘,寒光闪烁,映照着法慧惊恐的面容。
法通眼见事情败露,心一横,猛地向法慧使了个眼色,大喝一声:“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杨志早有防备,法通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宝刀便已闪电般劈出,直取法通的脖颈。
“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法通肥胖的身躯竟然异常灵活,他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杨志势大力沉的劈砍,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一缕鲜血顺着袈裟缓缓流下。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原本伪善的面容此刻狰狞扭曲,满是怨毒之色。
“杀了他们!”法通嘶吼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刺向杨志。
鲁智深和刘唐见状,齐声怒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
鲁智深手中禅杖虎虎生风,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法通,法通慌忙躲闪,禅杖重重地砸在地上,碎石飞溅。
刘唐则手持朴刀,刀光闪烁,直取法慧的性命。
“且慢!”杨志大喝一声,“留活口!”
就在此时,禅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十来个身穿僧袍的壮汉从里面鱼贯而出,各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
“杀了这些梁山贼寇!”为首的一名和尚高声喊道,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鲁智深。
鲁智深哈哈大笑,丝毫不惧,挥舞着禅杖,将冲上来的和尚一一击退。
“洒家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他怒吼一声,禅杖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几个和尚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哀嚎不止。
刘唐也毫不示弱,手中朴刀上下翻飞,刀光闪烁,几个回合便将法慧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